呆头鹅听话地吃,不过一会儿米饭吃了个干净,额头也沁汗了。他刚拿起纸巾,顾逸说,别用纸巾,用手背,体验一下弄脏的感觉吧。就像这样——说完用手背抹了把嘴唇,手背全都是油,她随意搓了搓手继续吃:“有了烟火气才活得自由啊。”
抹了汗的梁代文问顾逸:“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么吃饭的。”
“我和我妈经常出门吃饭,尤其是零下二十度的时候去朝鲜餐馆一条街。先喝汤,身子热了再烤肉,烫得嘴都合不拢是最好的,我妈偶尔还要烫壶白酒——这个你不用学,她那个很容易烫坏食道。或者去吃铁锅炖大鹅,铁板鸡架,火勺配羊汤……我妈做饭虽然味道也不错,但她说,人给食物仪式感,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在最冷的天气钻进最暖和的饭店,夏天在人多的烧烤摊喝啤酒,认识聊得来的朋友……所以虽然我单亲长大,好像一直也没觉得缺爱……你要是觉得没人陪吃饭,找我啊,我泡面加火腿肠都觉得好吃,只要有汤……”
刚说到这儿,顾逸突然定住了。梁代文认真地看着她,在解领口。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拉领带的方式,一只手挂在结上,向右一拉又向左一拉,两边扯开,缠在虎口塞进口袋里。解开一颗扣子,露出一小块皮肤来,眼神还直直地盯着她,喉结吞咽了一下。荷尔蒙比嘴里的肉味还重,顾逸呛了一口:“你干嘛,这种动作不能乱做。”
“我热。”
“……这算色诱了……学生公寓附近宾馆可都是满的,我没带身份证。”
梁代文叹了口气,语气已然很费解:“不是你让我放松点吗。”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有表情,嫌弃我?”
“我能翻白眼吗。”
“不可以。”顾逸露着缺口的门牙:“偶尔有表情了不起了。等你能哈哈大笑咧嘴痛哭的时候再来跟我炫耀。”
回程的出租车上,梁代文的领带捏在手里,顾逸拿过来围在自己脖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聊天。围了半天,顾逸问:“你经常打的结是怎么弄的?”
梁代文扭过身体来,大端在上小端在下,交叉后大端翻过来,动作很慢。顾逸心咚咚地跳,觉得后车座真是个好东西,在移动又密闭的环境里,一切障碍都像隔绝了似的。只是——没等顾逸看清,结很快打完了。顾逸说,我看你就是怕碰到我,肢体接触怎么了,怕我亲你吗。
没等说完手一紧,顾逸被勒住脖子:“你看,你果然有这种癖好吧,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梁代文把领带解了塞进口袋,不再和她玩幼稚的游戏。顾逸扭捏很久,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章清雅真的经常来你工作室哦。”
“嗯。最近合作完就结束了吧,本来我就不太专业,也没想成为什么大师,她要跟我讲很多细化的需求我才能画,这些交给美术专业的人就可以了,我无非就是擅长画透视图,要价便宜,她能得到的差价很高。后面我可能会专注做点无障碍的电子类产品,回到专业上去,也在寻找专职做这些的机会,一切都很不确定。”
“哦……”
“我可能还需要去工作室加班,先送你回家——关注章清雅干什么,你吃醋吗。”
两个人下了车,顾逸跟在梁代文身后:“吃醋?我就没有别的男人追吗?”
梁代文转过身,这会儿反倒来了玻璃心,许冠睿三个字仿佛写在了她脸上,看一眼就愠色难除。他反唇相讥:“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你还给我种过草莓呢。”
然后呢?说出来……只要你说出谈恋爱,我二话不说就答应。好比现在,我也很想让你知道,脆弱的剔透的我的心,也是需要保护的……
梁代文转过身,嘴唇刚开一半,旁边酒吧走出来个喝多了的女人,从两人中间插过去破坏氛围,扶着树弯下腰,头昏眼花地干呕。顾逸气得眼冒金星,定睛一看——这不是杰奎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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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所有人都有述情障碍,想要把最想说的都说出来,不太容易
这世界上总有一种巧合,巧到和玩笑差不多。顾逸这股火并不会因为打断爱情的是熟人杰奎琳就网开一面,相反此刻她想新账旧账一起算。
梁代文在身后问:“认识?”
“我大领导。”顾逸把外套脱下来往腰上一系:“你先加班去吧,我陪陪她。”
“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顾逸指着他的鼻子:“咱俩话没说完。”
杰奎琳穿着黑衬衫西裤高跟鞋,脸上妆花了,踉踉跄跄地在路上走。有人从身边路过,被酒气熏到躲开,她是倒在路边也会被当作成功学导师捡回家膜拜的样子,完全不性感。人会随着时间立体起来,杰奎琳的立体从来都是在办公室不怒而威,也很难拉近和下属的关系,今天这个样子她还真是完全没见过,在顾逸心中正式立体了。走过去拍了拍杰奎琳的肩膀,杰奎琳头发挡着脸,估计没看清她,走路歪歪扭扭。
想着给她留点面子,顾逸跟在身后:“这位女士,你要叫车回家吗?”
“我自己能回。”
想到杰奎琳老家西安,顾逸问了句:“回哪,东土大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