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芨微微一笑,已处在爆发边缘:“我若是知道为何要问呢?”
“你觉得如何就如何。”
傅堪依旧和她打哑谜。
她正欲发作,脑内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
【警告!傅堪对宿主好感依旧为0,随时可能进入负值,宿主将会面临生命危险!】
【目前好感状态:戒备。】
吃个饭还遇上生命危险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思绪回到还在现代当牛马社畜的日子。傅堪就像她新的甲方,她要像为了提成讨好甲方一样,去为了完成攻略任务讨好傅堪,哪怕她对这类说不清需求人全都深恶痛绝。
没关系,打碎牙和血吞也是她的强项。在泥石流一般的世俗里摸爬滚打多年,这点强心脏还是有的。
谢姜芨抬眸看向面前的人,这才发现他并未坐在桌子中间,反而落在了偏左的位置,估计还是视线看不见的缘故。得到这个答案,她微微放松了一些,心神一定,伸手扯住了傅堪的袖子。
那握着茶盏正纠结是“喝尿一样的茶”还是“渴死”的落魄少爷愣了一下,手就被她拽着按在了桌上,茶盏晃荡之间,新衣衫的袖子被茶水溅湿,还带着些许热意。
他一皱眉,刚把手抽出,对面的人又立刻采取无赖的姿势将他整个手臂拉住,人一扭一扭地顺着桌子边缘蹭过来,和他挨到一块,还未开口,冰凉的液体就滴在了他的手背。
傅堪:“……”
谢姜芨两手握着他的手声泪俱下,语调悲凉:“我真的很伤心,你每次失忆都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还出口伤人。”
他正要开口,又被她完全打断:“你肯定要说,‘受不了就走’,对不对?”
“你洁癖那么严重,却能接受我的触碰,还要我的血才能保持清醒,身体反应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掌心中的手背青筋蔓延崩起紧实的弧度。
“……不是,”傅堪开口,语气古怪,“你的眼泪,有茶水的味道。”
“呃,”谢姜芨下意识将他手攥得更紧了,麻木地说,“是你喝太多茶,弄错了。”
他毫无重量的视线落在她茶水痕迹未干的脸上。
谢姜芨:“……你是真的看得见吧。”
听了这话,傅堪反客为主地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宽厚,干燥冰凉,很轻易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谢姜芨眉头一皱,奈何饿了太久的身体实在是没有力气,被他顺着力道拉近,枕着他右手臂弯,被迫仰视他的眉目冷淡的侧脸。
暮色浓稠,他们一半在阴影里,一半沐浴在泛着暗色的华光下,随着烛火的摇曳、人影的走动忽明忽暗。
即使换了衣服,傅堪身上仍有一丝清苦的药味,若有似无,是常年被药腌入味才会散发出来的,可惜谢姜芨不是狗鼻子,实在无法判断这是什么药味。她的脸离他的衣襟很近,几乎就要贴上去,却被傅堪完好地控制着距离,以一个腰酸背痛的姿势被禁锢着,挣扎不得。
“为什么总是问我能不能看见?”
他的声音很低,温热的呼吸若即若离地洒在她的耳朵上。
谢姜芨眨眨眼:“关心你呀。”
“是吗?”他将她推开一掌的距离,两人面对着面,语气疏离又陌生,“你的谎言很拙劣。”
“是吗?”她学着他的语调,毫不客气地将另一只手抵在他肩上一推,坐直了僵硬的身体,“我可全是真心的,精雕细琢毫无漏洞的谎言才吓人吧?”
傅堪终于笑了:“这倒也是。”
谢姜芨盯着他泼墨一般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出神。
她自诩善于察言观色,但是面对傅堪,她完全无法通过他的眼睛猜测他的情绪。
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偶尔会让她感到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