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怕疼吗?你放心,你前几次的药也都是我帮你换的,我比他们温柔多了,不会弄疼你的。”
少年眼神古怪地看她一眼,好像对于她非要脱他衣服这个举动显得非常不解,季窈不敢和他拉扯,生怕碰伤了他,这时京墨刚好走进来,她便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路过窗口,她看见蝉衣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京墨低头俯在蝉衣耳边说了什么之后,两个男人的视线从窗口穿过,齐刷刷落在季窈身上。
季窈伸手擦擦脸,看了看袖子上,干净的很。
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看着少女身影消失在房门口,京墨转身对蝉衣轻声道:“她隐藏身份到这里来,应该也是迫不得已。你只当作不知道就是了。”
昏睡几日,蝉衣气色仍是苍白,他此刻身上还隐隐作痛着,也顾不上其他,于是略顿首点了点头,又躺下来。
蝉衣伤势好转,馆里三人又开始神神秘秘,一到晚就轮换着不见踪影。这日刚入夜,季窈假装困乏,将柜台给客人算账的活暂交给商陆,说着自己准备回房休息。
果不其然,等到她一离开前馆,两个高大的身影就立刻迈步走出南风馆,这一幕也正巧被躲在幕帘后面的季窈看见。
“好好好,你们不说,我自己知道去看。”
少女轻哼一声,吩咐商陆照看好店里,自己提起衣角就跟着走了出去。
夜色下,龙都南城的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卖豆皮卷和夜灯笼的小贩挑着担子在石板路行走,她跟在杜仲和南星身后,不敢走得太近,生怕他们会察觉到,目光盯着那两个高大的身影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
谁知这两个人一路直直地走出南城到了城门口,却没有从城门口出去,而是拐过城门一侧伸手不见五指的巷道,从一处破损坍塌的墙体钻出去,不见了人影。
上次进入她那个亡夫藏钱的地窖,季窈就发现自己在漆黑的地方视力极好,但她独自进到这荒芜的暗巷之中仍是有些害怕,不禁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去哪儿了?”
从墙洞钻出来,四周全是参天大树摇曳的树影和鸱鸮诡异的叫声,季窈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着急之下有些慌不择路,寻着前方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快跑。
救命啊,他们到底是来了个什么鬼地方?
眼看着前面就是光亮所在,季窈随手将一人高的杂草薅开,快跑的同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鸱鸮发光的眼睛,慌张之下突然撞上一个坚实的后背。
“哎哟。”
少女捂着额头叫了一声,嘴立刻被大手捂住,挣扎之间抬头,和杜仲不满的目光对上。
“你们在看什么?”
“嘘。”
见她平静下来,杜仲松开手,顾不上开口嫌弃她,一旁南星将手指轻放在薄唇边示意两人噤声,三人的目光同时向前方光亮处看去。
原来不远处是一栋外观破旧的宅院,泛黄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晃不止,并地上被卷起的落叶一起发出刷拉拉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又听得“嘎吱”一声,宅院里掉漆木门打开,一个大腹便便,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一边整理衣冠,一边迈步走出来,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餍足,头也不回地走出宅院从左边拐过竹林消失在三人眼里。
“就是那个人伤了蝉衣?”
那人一看就是个贪图安逸的饭桶,这样的人也能将蝉衣伤这么重?
杜仲没说话,仍眼神冰冷地盯着宅院里那道门,南星鄙夷地瞧身边少女一眼,小声开口。
“怎么可能?”
忽然,杜仲好像看见了什么,朝身后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季窈顺着两人视线看去,双眼倏忽瞪大。
方才胖男人走出来的那道门里,一抹俏丽的身影一闪而过,看衣裙颜色,分明就是个年轻的女娘。
接着,那个身影缓缓走出门外,像是带着沉重的心事一般,在荒无人烟的院子门口来回踱步,一会儿抬头看看竹架上随风摇曳的灯笼,一会儿看着胖男人离开的羊肠小径发呆,久久地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怎么还有个女人?”
此言一出,杜仲和南星立刻将面前人死死盯住,眼神中透着惊讶。
“你能看见?”
“嗯,”季窈远远望去,努力在心里找出几个词来形容她看到的女人,“不就是门口那个红色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吗?”
“呵,你居然能看见……”南星语带讽刺的声音又从少女耳畔响起,“你可瞧好了,活人有像她这么走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