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场。许多这一刻还在与你一同冲锋的同僚,下一瞬就会死去。你会活到何时?没有人知道。看天时?看地利?不如将希望寄托于指挥战阵之人,不如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运气,一切都是未知数。“圣女!”江墨淑一声大喝让白晓笠回神。死命动作矮矮身形,白晓笠终于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一头白发擦着枪尖躲过,被刺下一片。怒喝声自后方响起,长杆大旗从白晓笠头顶扫过。视线被大旗遮挡的一瞬,白晓笠脸色苍白坐在地上。腰间挂的,是同袍的人头。是那些真正许了保家卫国之志的人,是那些真正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之人。她一把火,烧死了几千人,烧没了大半的粮草,烧没了兵器库。为了阻挡这五千多的敌人,陈荡派出了八千余人,形势还是岌岌可危。而她白晓笠?自嘲声响起。她就是个废物,还不如一个普通士兵。枉她自以为算是个高手,却会被一个曼人士兵给吓得呆住。对面传来一声大喝,长杆大旗被一枪折断。白晓笠闭眼,片刻后睁开。之所以要戴上这恶鬼面具,是因为这是她内心的恐惧。如何面对?那就成为。不再颤抖,抓起半杆大旗,用尽全力挥舞出去。“啊!”曼人被她大力震飞,同时将手中长枪向她狠狠掷出。要怎么做?怎么动用她用不动的兵器?脑子里还没有想法,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已经给了她答案。越是死关将至,越是感觉清晰。身体越是灵活,越能明白自己调动了怎样的力量,她的力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全身如同一个陀螺,在半空中旋转而起,伸出左手,将长枪抓住,借着惯性将长枪掷回。破空声起,逆转经脉运起阳诀,这恐怕是她这么多年来力道最大的一击。白晓笠眼神亮起,稳稳落在地上去看。去感受,她于生死之间发出的最强一击。那人似乎在军中地位不低,看他被打翻,许多曼国的士兵扑了过来。“噗。”第一人被她一枪扎穿,继续后退。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长枪后继无力,白晓笠这一击也只是杀了三人。眼神中露出一丝失望,枪尖只差那么几寸,就能将那人杀死。“趴下!”中气十足的大喝声起,白晓笠矮下身形。又有一杆长枪,自她头顶飞过,将倒在地上想要爬起的人整个钉在地上。“曼贼来犯,保家卫国!”老将的大喝声震慑战场,许多的回应联袂而起。“曼贼来犯,保家卫国!”陈荡又在怒喝,白晓笠听了个清。这就是。白晓笠爬起,行至那人身边。“曼贼来犯,保家卫国!”士兵的怒喝声,震耳欲聋。将长枪拔出,将那人头颅取下,白晓笠高举左臂。“曼贼来犯,保家卫国!”阴阳决运起,震慑战场的大吼响起。白晓笠激动不已,她不明白这股激动从何而来。许多想靠近她的人,看到她手上的头颅,纷纷后退。白晓笠将头颅挂在了腰间,将长枪折断一半,就这样挂着人头再次冲了上去。“啊!”许多的同袍,跟着她的身形向前冲,目标直指那位高头大马之上的将军。陈荡显然也看出了这是个好机会,手中令旗一挥,转守为攻。始终隐藏在周边的力量暴露而来,曼人五千,终于被他一番运作围了起来。白晓笠身后跟着十几人,随她冲杀。其实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一看到身后拼命冲杀的将士,就会逼迫自己走下去。身前再度冲出一人,白晓笠看也不看一枪扎去。那位将军显然也发现了她这个显眼的存在,驭着高头大马向她冲杀而来。身边不断有人冲向她,待要抵挡之时,身后的同袍替她挡下。“杀了他,替我报仇!”这是替自己挡下背后一击的同袍的怒吼。“冲啊!”这是挡在自己身前,下一瞬被几杆长枪扎穿之人最后的话。待到她与将军正面针锋相对,身后早已只剩老将一人。“晋贼,吃吾一刀!”将军高头大马立起半身,大刀自上而下狠狠砍下。该怎么做?兵器不趁手,还被人抢占先机。想想刚才自己是怎么做的。脚步一点地面,将自己身体架在半空,再度如陀螺一般旋转。反手持住只有一半的枪,自己也不知转了多少圈,就这样借着惯性狠狠甩动手中兵器。大刀被她从下而上复又打了回去,马上之人惊愕的面孔被她看了个清楚。白晓笠已经高高跃起,下一瞬就要取他项上人头。可那高头大马自有灵,知晓主人命在旦夕,长嘶一声,调转马头扬长而去。,!白晓笠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不知多少同袍,为了掩护她而死。可她本就经历了一场大战,也没了几分余力。眼看高头大马跑的越来越远,身边冲向她之人越来越多。“冲啊!”老将还在跟着她,扑到她身前挡下迎面而来的几枪。“上啊!”转头冲她大喝,白晓笠再度加速。这时,又一声马嘶声吸引了她,侧目一看,一匹俊秀白马疾驰而来。白晓笠脚尖一点地面,上了马背。白马骤闻自己被人骑在了背上,半身立起,想要将白晓笠甩下。白晓笠运起阴诀,牢牢的坐在马背上。枪尾一抽马屁股,痛的白马狂奔而起。这匹白马虽没有将军那匹马高大,跑的却如雷霆一般迅速。转眼之间,追上了将军,白晓笠自马背上跃起,在将军惊愕的瞳孔中将他喉咙刺穿。落在地上,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将军的人头。高高举起左臂,白马嘶吼一声疾驰而来。白晓笠步法一展,再度骑在白马身上,高高举起左臂头颅。“曼贼来犯,保家卫国!”畅快的大吼,将这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本欲围杀她的许多人,丢下手中兵器跑了。这场战斗胜利了,非她白晓笠之功,全在陈荡指挥之能。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曼国的军队,只留了一个小口,供他们逃跑。白晓笠立于白马背上,看着曼人被杀得丢盔卸甲。“为何要专门留一个口子?”江墨淑累的躺在地上,他也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小屁孩,你懂什么。”老将被江墨淑保下了一条命,坐在地上张口大笑。“给他留个口子,他不就只管跑了,还会回头与你殊死一搏?”白晓笠闻言恍然片刻,随即也是哈哈大笑起来。“陈荡倒是有几分做将的样子,做帅,还差的远嘞。”老将看她大笑不已,出言刺她。白晓笠不理会他,只是反唇相讥。“他不能做帅,能做帅的会亲临战场?”“你…”老将怒视白晓笠。随即放下了手,哈哈大笑起来。他虽还是看白晓笠不顺眼,可这一场下来,白晓笠是真真切切的使尽了浑身解数,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自这天起,白晓笠又多了个跟班,那匹白马。而老将,也在陈荡身边安心辅佐了起来,这些白晓笠都看在眼中。她在大营里依旧是人见人骂,白晓笠只当做没听见。这场过后第五天,又是一场战斗,白晓笠再度将对方领头之人斩于马下。这次,将军对垒,还没有开打,对方便出言挑衅。陈荡一看,披头散发的白发恶鬼早已骑着白马冲杀出去,仅仅三招便将人斩于马下。第十天,白晓笠再斩对方三人,老将这次不再幸运,马革裹尸,死在了战场上。白晓笠没有多言什么,这几日她见的生死比她这么多年闯荡江湖见的还要多。只是独自一人将老将埋在了一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默默的陪了他一夜。第十三日,曼军再度来犯,领头之人是公子单于文。白晓笠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出十招击败单于文,单于文率领大军撤退。自此,她一把大火留下的后患算是解了一半,另一半,陈荡几日前提过,朝廷右相几日后会来。白晓笠不管什么左相右相,闻言也只是无所谓的一笑。“怎么,怕你做不住这个大帅之位?”陈荡瞪她一眼,将手中满满一壶酒丢给了她。“那些,是朝廷说了算的,我才不管。”白晓笠接过酒壶,灌一口酒。“你放心,我会替你摆平一切。”陈荡冷哼一声,就此离去。白晓笠开始喝酒了,上了战场之后,她冲阵在前,可今日认识之人,明日就没了,让她有些感到孤独。这几日她只感觉周身发冷,阴阳决也再也不可转换成单独的阴决和阳决供她便利。喝酒,能让她感觉暖和一些,另外还有另一个酒鬼在等着她的酒。是那匹白马,每日无酒不欢,成天跟在她身后讨酒喝。倒了一碗酒放在地上,白晓笠靠在白马身上继续喝酒。江墨淑回教十几日了,临走之时言他会回来。这晚,江墨淑回来了,脸色古怪的告诉她说如今圣教教主易位了。当白晓笠追问谁是教主之时,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娟书琴。默然一瞬,白晓笠不再理会江墨淑,径自出了帐篷。她也没看到,江墨淑一脸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白马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打响鼻,看她出来便行至她的身边拱她几下。白晓笠将剩下的酒都喂给了它,摸摸它的脖子。娟书琴,已经如愿以偿的做了教主了。白晓笠想的有些出神。还向天下宣布她白晓笠永远是圣水教的圣女。,!嗤笑一声,白晓笠靠在白马身上望着天上明月。江墨淑告诉她,她如今已经是恶名昭着的人了。她火烧大营之事,不知怎的传遍了江湖,许多正义之士欲将她杀之后快。她只觉得无所谓,这么多年,枉称正义之人见了不少,可却没见过那些名号响的真正做什么实事。感觉手上有些湿润,抬起手,又是一手红。那是白马的汗。陈荡告诉她,这是一匹汗血宝马,在大营呆了不短的时间了。这匹白马性格恶劣,无人能驯服,可偏偏跟上了白晓笠。“你是臭名昭着的马,我是臭名昭着的人,咱两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白晓笠摸着白马身子,喃喃出声,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炷香后,白晓笠醒来。她是冻醒的。如今明明还不到冷的时候,她也许多年不曾发觉冷热,这一切都表明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可她无论怎么探看,都看不出什么问题,也只得作罢。心想自己也该离开这里了。要去哪里,她不知,如今已经没了牵挂,不如找一个依山傍水之处默默的等死罢了。正自想的出神,发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摸索着走进了原本属于龙凌天的帅账残骸中。白晓笠默默的看着,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动身跟了上去。当看到平平无奇的土地上开了一道口子,望向内中却别有洞天之时,白晓笠才提起了几分兴趣。走进内中,一片黑暗的狭窄通道,白晓笠想也不想走了进去。片刻后,淡淡的金色光芒将周围的黑暗驱散,白晓笠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叹出声。鬼鬼祟祟的人一声尖叫,就要夺路而逃,被她出手点中穴道。这里,全都是金银财宝。你要如何让一个平时身上带着百十两银子都觉得多的白晓笠形容这里?白晓笠只感觉有些不真实。观察片刻,发现了一堆书信,翻看起来。“卖了军中些许粮草和兵器,换得一只白玉盏。”“继续与大善人做生意,换得金银财宝若干。”………“弟弟几日前来此,带走少数财宝,与曼人交易。”……白晓笠放下了书信,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些东西,都是龙凌天做帅这十几年滥用职权攒下的滔天财富。这兄弟二人是要做什么?信中还言,龙行天带走些许与曼人交易?思索片刻,终于想起龙凌天临死之前说的话。“就当我送你的礼物。”白晓笠轻笑出声,将目光放在鬼鬼祟祟之人身上。倒也算得上一份大礼了。:()问剑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