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目送姜守言推开玻璃门,走出阳台,又合上玻璃门,脸上没有一点祁舟以为的情绪崩溃,低垂的眉眼甚至罕见地带了几分明媚。
祁舟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又笑了一下,随后他把手上的打包盒放在茶几上,蹲下身,一点点收捡地上的东西。
姜守言趴在栏杆边,俯视着楼底下没说话。
程在野听到那边的动静彻底安静下来后,才继续开口问:“是朋友来了吗?找你过中秋?”
姜守言“嗯”了一声,这个点的太阳没有中午那么晒,他在光线里很舒服地眯了眯眼。
程在野拉开沙发椅旁边的小台灯,盘腿坐在地毯上:“祁舟?”
他看到过姜守言的聊天记录,知道他有个叫作祁舟的医生朋友,但不确实是不是刚刚说话的那个。
姜守言又“嗯”了一声。
他站的有点累,转过身,背靠着玻璃栏杆坐了下来。
像是某种默契,两个人都安静了会儿没说话。
按说姜守言的朋友来了,程在野应该识趣地说声“那就不打扰了”,然后挂掉这通电话。
可有的东西一旦开了个头,就没那么容易放手,他甚至忘了这通电话的本意只是想确认一下姜守言的状态,他今天一晚上都在想Lily的事,闭上眼全是姜守言留给他的遗书,他太害怕了。
夜色深重,程在野握住手机,抵着额头,问出了他以前不怎么喜欢的寒暄话:“你那边天气好么?”
姜守言:“挺热的,你那里呢?”
程在野说:“我这里风很大,很冷。”
或许是听出来了姜守言的情绪还好,他开始试探着又往前摸索了一步:“我有点不舍得挂电话。”
“下次还能打么?”
语气小心翼翼的,听得姜守言心口胀得有点难受。
他低下头:“嗯。”
那边就闷着嗓音笑了一下。
“姜守言。”
“嗯?”
“没什么,叫你一下,”程在野后脑勺枕靠在沙发边,醉酒后的难受在此刻消了不少。
他盯着酒店房顶繁复的吊灯停顿了片刻,开口说:“姜守言你挂吧,朋友不是来了么?”
姜守言走进客厅的时候,地上的东西已经全被祁舟收拾好,放在了边上。
菜也从塑料袋里拿出来,规整地摆在了茶几上,听见动静,祁舟从手机里抬了头,对上了姜守言的眼睛。
姜守言别开脸,脑子里缓慢思考该怎么和祁舟说程在野的事,没想到祁舟根本没有要提的意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菜说。
“快吃,一会儿凉了。”
祁舟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他不想让姜守言觉得有负担,起了话头转移了姜守言的注意力。
“明天还是只有我们一起吃饭,林哥出差回不来。”
姜守言:“中秋还出差么?”
“对,他这两个月手上的案子多,经常出差,有的时候一两周没个人影,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又在急诊值班,”祁舟泄气似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个男朋友了。”
姜守言笑说:“你们两个工作都挺忙的,之前外婆……”
姜守言停顿了一下。
“每次都提前做好了饭装便当盒里让我们带走,”祁舟赶紧接着说,“不过林哥手上应该是最后一个案子了,一个离婚官司。”
“男方出轨了,女方挺冷静的,保存了证据就联系律师开始私下合法转移资产。一审的时候男方咬死不愿意离婚,没判离,最近在继续上诉。”
祁舟起身倒了两杯水,这家红椒炒肉切了姜丝,他刚不小心吃到了,辣的呛了一下。
姜守言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问:“不是有证据证明出轨了吗?为什么不判?”
“只要一方坚决不愿离,一审一般都不会判,”祁舟说,“林哥当时也提前准备了后面的材料,这个案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结了。”
祁舟放下杯子,抿了抿沾了水的嘴唇:“之后他能休一段时间假,我年假刚好也还没休,之前商量好了一起出去玩一段时间,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