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言闷闷地说:“我不想吃药。”
“嗯,”程在野循循善诱,“为什么。”
姜守言觉得很神奇,那些没办法对着祁舟说的话他能对着程在野说出来,或许是因为祁舟已经成家了,他下意识不想让他再为自己费心,所以最初才费那么大劲,飞到另一个国家去自杀。
但程在野不一样,待在他身边会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依赖。
“药物虽然能及时抑制我的一些负面思想,但也会带来一些副作用,那些副作用让我很不舒服,我尝试着吃过一段时间的药,我觉得我像是被套上了一层薄膜,我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不是我真正能接触的,总是隔了层什么东西……”
姜守言语言组织能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话说的有些混乱,程在野听的很仔细,中途会适时嗯几声,鼓励他说下去。
程在野在茶几底下找到那个塑料袋也是巧合,他最初只是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尝试用姜守言的视角去看这间房子,然后他看到了茶几底下印着xx医院的塑料袋。
程在野第一时间把报告结果和开的药拍照发给了周健,周健的建议是药物治疗配合认知疗愈。
程在野看了贴在药盒上面的用法用量,又拆开药盒数了数。
程在野:他好像不喜欢吃药,只吃了四天就自己断了。
周健:如果实在很排斥吃药,可以采用一些非药物治疗的方法,只是会更慢一点。
周健:他现在是什么状态?我能和他聊聊么?
之前姜守言状态太差,程在野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这句话,现在他握着姜守言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开口道:“我之前在旧金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他叫周健。”
“姜守言,你想和他聊聊么?”
时间定在了中午十二点,周健那边晚上八点。
程在野拿了个平板出来,登录微信,拨通了视频电话。
周健坐在他的书房里,和程在野寒暄了阵,又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到姜守言身上。
周健经验老道,人也健谈,没聊多久,程在野就静悄悄退出去了。
姜守言原本以为会很难开口,他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毕竟是和才见一面的人说自己最隐秘的心事,多多少少会有点排斥。
可两个小时下来,姜守言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挂断电话前周健和他保证所有的内容都不会告诉程在野,姜守言并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其他的东西。
周健觉察到他好像还有话想说,便开口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守言迟疑了一会儿:“我想知道程在野在旧金山的事。”
周健笑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
“不过是下次,”他放松地扬了扬眉毛,“所以我们下一次聊天,想定在什么时候?”
姜守言一拉开房间门就看见了程在野。
房间的廊道正对着沙发和客厅之间一段空白的空间,程在野搬了个椅子坐在那里,姜守言一开门他就能看见。
程在野手上还拿着刚拼好的三枝乐高玫瑰,其实以他的效率,两个小时远不止这三枝,但他的心不在这上面,总是会莫名其妙找不到零件,又或者都快组装完了才发现装错了,只能拆了重新来。
姜守言刚刚才和周健聊完,聊天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谈及在卡斯凯什的那段经历。
刚说起的时候,姜守言还有种像是上辈子事的恍惚,但现在看着程在野手里的乐高玫瑰,想起那个抱着一大株向日葵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他又觉得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
程在野是鸟,是风,也是山,是家。
之前他常常靠在姜守言怀里撒娇,现在更多是在姜守言靠过来的时候牢牢抱住他。
“聊得怎么样?”程在野吻了吻他的额角,问道。
姜守言蹭在他肩膀,小声地嗯嗯嗯了几声。
程在野听见了,笑着装没听见,把人脑袋抓了起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姜守言这回没躲,很认真地看着程在野的眼睛,叫了他的名字。
“程在野,”
程在野心尖颤了一下。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