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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我家大人无事。”那韦家家丁神情轻松,“沈家现下乱做一团,沈员外不在,他家也无主心骨,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求救,尤其一早就叫了人去江宜县寻都尉您,还是我家大人提醒,说道都尉公务繁忙,必定早早回承天府,这才派小人来此报讯。”

相比沈伯贤,陈伤在陈哲心里的份量还是要重上不少的,再者陈哲本就无意与沈家扯上太多关系,于是便只是重重允诺加紧派人,将这韦家家丁打发了。

不过这事情陈哲倒也不是真就不管,毕竟若是推断无误,这沈伯贤大概就是洗刀祭仪的第八个牺牲品,无非是距离下月朔日尚远,不那么紧要罢了。

相比之下,关于沈家的另一件事情,倒是更为急切一些。陈哲打发了韦家家丁之后,便又带着人来到文心院天一阁。

这次查的并非方志,而是户籍。本地但凡有进学参军入仕的家族,均会在这阁子里留下一份族谱。

韦平曾说沈家祖辈是本地学政,上代又做过两任指挥使,这些自然都有归档记载,陈哲很是轻易便翻出了沈伯贤已故父亲的履历。

“十二年前参与过东塘岛剿匪?”陈哲在沈伯贤父亲履历之中找到了一处令他颇为在意的记录。

东塘岛的海匪其实是百年前大宁征服东岛之后留下的一股余孽,躲在东岛列岛最东南偏僻处的东塘岛海域苟活了几十年,十二年前岛上内乱,有人叛出岛来引官兵进入,就此了结了这岛上的东岛余孽。

陈哲之所以会在意这记录,乃是因为当年这东塘岛一战,他家那老母亲也曾参与其中,陈府中身负东岛隐者卫藏传承的青雉,便是陈家老娘从东塘岛带回来的。

沈家与那洗刀祭主人的仇怨,多半就是从这东塘岛而起。

陈哲又从阁中找出当年东塘岛之战的记录,只一翻开,便得了个大收获:当年东塘岛之战的主将姓赵,名叫赵明威,乃是赵元诚亲父赵明任的同姓远亲。

赵家其实并非科举传家的文官士族,其元祖乃是大宁的开国大将东海郡王赵廉,也就是承天府西大营的首任主将。

只不过赵家传承一百多年,主支早已衰落,赵明任、赵明威等远宗都是各凭本事另起的家业。

故而去年赵明任在京中谋乱,最后也不曾牵扯到东海那边的几支赵氏远亲,却不成想原来这些姓赵的原来这般亲密。

陈哲转头再去查这赵明威。

赵明威七年前就已故去,这一支赵氏本与江南地方并无太多联系,但这户人家的籍贯税册出现在了承天府的文心院,自然也有其缘故:赵明威有一妹嫁与金梅府的富户严氏结亲,而严氏一家早亡,家产被赵氏继承……几番转承之后,这赵明威一家便也算是半个江南人士了,只不过严家那份家产赵氏并未太过动用,金梅府中的两处老屋都已闲置多年了,税册都停了进出。

陈哲满意点头,赵明诚虽然身边不缺银钱,可他被朝廷通缉,想要寻个安稳的落脚之处并不容易,这远亲家的荒废老宅毫无疑问便是一处极好的藏身之处。

另外,看那洗刀祭主人的布置,这赵明威和赵元诚的关系,怕是不止远亲这一层,要不然他那复仇之心也落不到赵元诚身上才对。

有了这层收获,陈哲转身又回六扇门衙门,打算立刻去信让金梅府那边的许暖清等人去查一查严家留下的产业。

踏入六扇门衙门正堂,陈哲一抬头,就见堂上正有一人坐等。

此人身穿一领鹅黄法衣,颈挂一串念珠,虽是比丘尼打扮,这法衣却是锦缎为底,暗绣佛家八宝纹饰,华丽无比,那串念珠更是金光灿灿,分明是赤金打造,每一粒都有莲子大小,价值不菲。

偏生这般贵气打扮,穿在这女尼身上依旧是无一丝凡尘俗气,只因她那颜面无瑕似玉,五官本色天真稚拙,眉宇又带悲悯,尽显精修佛法所成宝相庄严。

陈哲一扫左右,原来这衙门正堂角落里左右侍立了几个差人,心说怪不得装出这副模样,便也不急着招呼这女尼,而是先屏退了那几个衙役,这才坐到那女尼对面:“几月不见,你倒是又长开了些。”

外人离开,女尼神情之中的庄严模样立刻尽散,猛地一扑跪在陈哲面前,抱着陈哲两只靴子左右亲吻一番,抬头带着一脸淫亵笑道:“好久不见主人,可想死小奴了。”

这女尼不是别人,正是陈哲的小夜壶元能,她在陈哲身边双修几月之后境界大涨,年初便离开京城,回到江南普度禅院本院闭关,这会儿一见面,只见她神完气足眼带精光,显然已是踏足通天之境了。

陈哲伸手摸了摸元能光溜溜的头顶:“你且过一会儿再发骚,此时来寻我,可有正事?”

元能面色一肃,在陈哲面前端正跪坐:“有的,这三月来奴奴正领命追缉那诱拐一案,前几日收到金师姐传讯,说是主人这边在查那抛尸案的几具无名尸首,其中一具身上特征,正对的上奴奴掌握的诱拐案线索。”

陈哲精神一凛,又想起陈伤提到的情节,忙问道:“你查出那诱拐案主使的身份了?”

元能轻轻点头:“有些眉目了,那犯案之人,很可能是金扬江北边东海地界上的邪道恶徒花三娘子。”

“果然又是东海来的么……”陈哲轻声念叨了一句,当即拉着元能起身:“来吧,跟我去认一认那尸首。”

来到按察使司衙门的义庄之中,叫那两个仵作抬来那具死于八月朔日的女尸。

元能自不避讳这死人尸首,从怀里掏出一张拓印了半个手掌印的细纸,扯起尸首左手便仔细比对了起来。

“确实是她。”比对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元能便确定了这尸首就是正主,又将手中拓印递给两个仵作再加验证,这尸首确是花三娘子无误。

陈哲略带好奇道:“我听说诱拐案中这花三娘子手尾极其干净,身法轻功修为不错,你是怎么查到她身份的。”

元能从仵作处要了浸透烧酒的布巾擦拭着双手,一面给陈哲解释道:“轻功再好,她也不是玄天能飞着走,终究还是在几处墙顶屋瓦上留了一串行迹,偏偏她那一身独门身法颇为特异,唤作灵猫伏蛰,奔行之间一排只留前半的足迹之中会夹杂几个半截手印,找这江南东海一代的老江湖询问一番便有了眉目,只是这人自七月下旬又作一案之后便没了生息,叫我们一番好找,想不到原来已死。”

陈哲倒也不是很惊讶这案子竟如此简单,这便是六扇门的立身之本,许多江湖高手参与的案子,让地方官府那些武艺平平的公差去办,就是羚羊挂角毫无头绪,可换了元能这般身手卓绝又有师门交游的,那破案也只稀松平常。

出了义庄,顺手在按察使司要了一份诱拐案的卷宗,陈哲带着元能又回到自家衙门,在桌上摊开卷宗:“你与我细细说说这诱拐案看。”

花三娘子会被洗刀祭主人盯上,多半是背后与赵元诚有关,那这诱拐案自然也和赵元诚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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