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了傅公,本来可以跟天家做亲家的,谁知道临近婚期,女儿跟一个江湖草莽私奔了,陛下龙颜大怒,抓不到傅小姐,只能抓傅公问罪了。”
“你说怎能有这样的不孝女,明知这是与皇家的婚约,还敢不管不顾与人私奔,连老爹的死活都不管了,可真心狠~”
“是啊是啊,我反正做不出来。”
“傅公多好一个官,怎就被这个不孝女连累了!”
各种唏嘘,唾骂,感慨一股脑往她脑子里挤,云桑只觉她脑袋快要炸了,眼泪也要流干了。
睁开眼时,朦胧的天光透过锦帐,光线微弱让她辨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时辰,但她也不在乎,只想静静躺着。
周围很安静,也没有鸟雀啾喳,更没听到外面小丫头轻声细语。
应当是黎明,云桑判断。
庆幸是黎明,无人打扰,云桑可以不用一醒来就面对各色纷扰,可以暂且给自己留一片清净。
呆呆地看着帐顶,云桑将梦境想了一遍又一遍,麻木的神情下是一颗惊涛骇浪的心。
终于,黎明被炽阳淹没,外面的光线越来越强,是天亮了。
喉咙很干,还残留着苦涩药味,她想喝点温水顺一顺。
刚咳了两声,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帐子,就听到床边悉悉索索一阵动静,照云露出了脑袋。
“小姐醒了!”
原来照云一直守在她床边睡,此刻听到她发出的动静,立即就惊醒了。
明静院的婆子连忙去回禀了家主,傅允匆匆过来了。
今日是十七,已经不在中秋三日休沐中了,但傅允实在放心不下还昏睡不醒的女儿,尽管大夫说烧已经退了,但是人没醒傅允还是不安心,干脆又告了一日假。
好在前些日子他将政务处理得七七八八,告一日假也无妨,就是前脚他被陛下罚了半年俸禄,后脚告假,引得朝中议论纷纷。
不过傅允都不在意,他属实放不下心,陛下生气归生气,也不会就此将他如何。
在爹爹的陪同下用了些轻淡的粥菜,云桑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人也跟着暖了不少。
爹爹的脸色有些不好,应当都是操心她所致,想到这,云桑心口沉闷。
“女儿既醒了,只需喝喝药便成,爹爹切莫为了我耽误了公务,快回尚书台吧,莫要让陛下再不悦。”
云桑不想爹爹因为自己再被陛下责怪了,只是一场风寒而已,她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不需要爹爹告假陪着。
“不碍事,索性爹爹已经告了一日假,权当休息了,明日便去上职。”
傅允乐呵呵的,但掩不住面上的疲态。
云桑催促他去歇息:“那爹爹快去睡一觉吧,眼圈都青了,我会好好喝药不乱跑的。”
傅允知道女儿一向乖巧,应了一声回屋歇息去了。
下月重阳,陛下有祭天之意,接下来怕是还有要忙活的,他确实得养足了精力去应对。
今日风大,吹过来时裹着寒气,纵然日头不错,云桑目前也受不得这样的风。
她只好待在屋内,照云还贴心给她燃起了一盆炭火,屋内更暖了。
照云去将今日的药端来,黑乎乎的一碗,看得云桑直皱眉。
睡梦中满嘴的苦涩她还记得,更是勾起了那场可怕的梦境。
“小姐别担心,婢子拿来了荔枝糖,只要快快地喝下药再吃一颗就不苦了。”
她七岁那年被卖到了人牙子手中,那时她瘦瘦小小的,病又总是不好,人牙子觉得她卖不出去也不舍得再花钱给她治。
是小姐买走了她,还给她花钱治病,喝药的时候她没忍住掉了几滴泪,小姐以为她怕苦,将身上的糖给了她,正是荔枝糖。
“吃了糖就不哭了呦~”
比她还小一岁的姑娘笑出两个梨涡,照云瞬间就不觉得苦了。
云桑笑笑,依言飞快将药灌下去,将荔枝糖含在嘴里,可心中还是很苦。
“对了,取药的时候碰见了江少侠,他想见小姐呢!
“不过外面风大,婢子担心小姐被风吹着,还是缓些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