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帝默不作声,不多时候,又一道影子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郁闻借安排宴饮之便事先藏在宫内的一百死士动了。正在向奉天殿与谨身殿而来。”
元化帝提起狼毫,在雪白的贡纸上落下浓浓一笔,“让他们一起来,先打一场,把该死的人都杀了。”
“城外如何?”
“探子来报,慎王殿下已亲率三千精兵隐瞒踪迹靠近京城,距京城只余三十里路。”
“京外驻军大营情报不畅,似有一路兵马离命而行。”
元化帝加重力道,饱满的墨浓到极致,穿透纸张。
“令太平侯严守城门,动用死士,假传毕咏时和老三的命令,让他们以为对方是朝廷平灭叛贼之军,引城外两路兵马互相残杀。”
影子们一个个领命而去,元化帝看着破了洞的纸张,神情似笑非笑。
“老二和老三,还真都凑到兵来造反了,这次把他们的骨头折了,翅膀拔掉,以后就乖了。”
偌大的大殿中没有一丝回应,康贵妃依旧微微低着头,重复着研墨的动作。
元化帝一直很喜欢她的识时务,他不需要一朵解语花,只需要一幅会动会呼吸的长得像先皇后的画。
“嘉和晏为了今日倾尽了一生经营,朕已容忍他太久,终于等到最好的时机,杀了他,你的仇就报了。”
嘉和晏是平贤王的名字,元化帝提起这位往昔帮助过自己许多的皇兄,语气一片森然。
康贵妃什么都没有说,她与平贤王有杀夫毁家之仇,先皇后也与平贤王有毒子丧身仇。
元化帝究竟在对谁说报仇?康贵妃不需要辨别。
她只知道今日之后,她的仇人一定都会死。
前方的奉天殿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挣扎,有刀兵鸣响,有器皿破碎,异常的声音在紫禁城中极其突兀。
元化帝没有动,晋王与慎王的谋划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早就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保证那些人翻不出一点花浪来。
趁这个机会,可以把这两个皇子的势力连根拔起,光明正大地除掉。
“启禀陛下,奉天殿中伺候酒宴的侍从突然拔出刀兵,要胁迫诸位大人。”
“陛下不好了!奉天殿外杀入一群不知哪儿来的死士!”
“陛下!陛下!晋王殿下率领那些死士和伪装的侍从们打起来了!”
“陛下!”
……
元化帝平静地听着殿外一声声通传,那些声音越来越焦急,哭天喊地,忐忑不安,像摄人心魂的美妙曲子。
突然间,元化帝眉心抽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太子何在?”
温幸拿不准地说,“陛下,您忘了?是您前几日说太子殿下身体有恙,命他今年万寿节不必进宫,在皇庄行宫里设宴遥祝父皇千秋万岁便好了。”
元化帝手下的笔锋抖了一下,一道墨痕彻底毁了,他将笔扔到一旁,按了下自己有着深深竖纹的眉心。
“栖梧呢?去后面把栖梧叫过来。”
“陛下?”
元化帝心头一震,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意识到事情超出了掌控,就在刚才,奉天殿那边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了,紫禁城中安静得可怕。
两方人打起来,加上他安排好的人手控制局面,乱战不该这么快结束才对。
“栖梧——”
“陛下。”站在外间门边的温幸忐忑不安地说,“栖梧青君到殿外了。”
元化帝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愈发惊疑不定。
栖梧青君为何无诏来到前朝谨身殿外?
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