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有一瞬间茫然,她身上有这种特质吗?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巫师的骨头,这也行?
“也许是捡来的,也许是获赠的,谁知道呢?”大胡子耸耸肩,报出价格,“那根17金,谢谢。”
女巫肉疼地付了钱。
巫师就是这样败家,才刚揣热乎的金币,瞬间少了一大半。
这期间阿斯提亚一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都没说出来。
直至两人离开魔杖店,少女才拉住老师的袖摆,艰涩又郑重地承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活,尽快把这些钱都还给您。”
维加揉了一把红色的脑袋,“那就好好学,用更多的商品填满黑蝴蝶的货架吧。”
接着,她们又在摊位上来回转悠,买了一堆防寒、耐磨且厚实的布料。二手的也无所谓,一个清洁咒上去,什么赃污都没了。
意外的是,她还买到了柠檬,价格还算合理。等回去之后把柠檬籽挖出来,种进地里,十几天后她们就能收获一堆柠檬。
维加还补充了些盐、厨房工具、蜡烛、软肥皂、木炭等消耗品。临走前还顺手买了二十来个二手烛台,顺便一提,二手的物品价格实在太香了。
采购结束后,钱包里还剩下29枚金币。
女巫忍不住感叹,“终于有余钱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身后漂浮着沉重的龙血金魔杖,一步步离开集市,朝着她们的小房子走去。
人烟逐渐稀少,嘈杂声慢慢远去。
忽然,维加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在荒地围墙的下方,距离她们小屋不远的位置。
一大一小停了下来,绕了一圈,缓缓靠近。
当看清昏暗中挤在一起的人时,维加意外认出了两张熟悉的脸。
汤姆和格瑞斯,之前在松木荒地外女巫遇见的年轻夫妻。他们从战争蔓延的东部逃亡至此,因为税金无法进入荒地。
维加当时给了那两人5银币和一小块加了治愈药剂兔肉。
现在,年轻的夫妻正和两个大些的孩子一起挤在一处简陋的窝棚里,埋头侍弄着什么,面前有一口破破烂烂的石头锅,正在用微弱的火煮着什么。
阿斯提亚抽抽鼻子,轻声说,“像野菜树根汤。”在哥哥任职农场前,她们家也总喝,对这股味道非常熟悉。
兔肉应该都被吃掉了,维加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人,因为格瑞斯女士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面色甚至泛着红润的色彩,一点也看不出即将饿死的病态。
汤姆同样如此。
只是他们身边的那两个大孩子——估摸着只有十七八岁——情况差了很多,他们面色白的吓人,嘴唇上的裂口犹如峡谷,汨汨向外渗血。
维加回忆了一下,似乎当天的确在荒地外见过孩子们的脸。
再看看他们正准备吃的食物,所以汤姆夫妇用余下的钱,替这两个孩子付了税金,把两人救了进来?
维加给她和阿斯提亚施展了一个“倾听万物”,格瑞希清晰的说话声登时传了过来。
“等我们今晚把大人家的鹰嘴豆全部剥完,明天就能拿到25铜了。留下5铜的伙食费,就攒够1银啦!”
一旁一个瘦极的大孩子立刻抬头,语气里带着兴奋,“可以再带一个人进来了!”
他旋即想到什么,语气又落寞下来,“前些天…。我才看到有两个人在外面被蛇咬到…没过多久,就、就死了…他们都是咱们科索尔小镇的…。就住在我家后两条街上…我还曾经不小心撞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他没有责骂我,还叮嘱我走路小心…。是很善良的人…。”
窝棚里一时间变得寂静无比。
“不止呢!”汤姆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他看了看火,让红色的光芒不要熄灭,也不要烧的过大。不被发现的话,他们可以少交一份燃火税,“明天就是我伐木的第三天了,可以从管事大人那里领到工钱了,足足有60铜呢!好多好多钱咯!”
果然,大家的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格瑞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买一点黑麦面粉了?真好!这样大家都能吃上一顿黑麦饼了!”
她用指甲小心割开鹰嘴豆的外皮,一点点将其撬开。在这个过程中,格瑞斯眉头又微微拧了起来,“还是不了吧…。已经深秋了,再过一个半魔法月,就要下雪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多带几个人进来了?冬天在外面…没人能从饥饿的野兽嘴里活下来的…。”
旁边一直沉默的少年哑声说,“我可以去牧场清理牛粪羊粪,听说那里的大人正在找抬粪工,一车5铜,还管一顿午饭。”
“还管饭?”另一个孩子也立刻道,“那我也去,格瑞斯姐姐就继续剥豆子。外面渐渐冷起来了,您不要来回走动,用稻草盖好自己,等我们回来再帮您把鹰嘴豆抬回去算钱。”
“放心吧,”汤姆宽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我们每个人都能干活儿,只要人能进来,就饿不死。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剩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是神主的意志,神主或许只是觉得寂寞了,想找些人陪。”
风从野草头顶吹过,让这个夜晚显得寂寥又空茫。
阿斯提亚感到了熟悉的愤怒,整个胸腔似乎都被辣椒水灌满了,让她既想找些什么发泄那股横冲直撞的仇恨,又疼的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