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不由浮现方才的画面,指尖一阵阵发烫,连着胳膊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垂眸,低低默诵经文。
第一道晨曦刺破夜色的时候,苏宝珠醒来了,低头一看,衣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还盖着缘觉的僧衣。
乳白色的雾气弥漫在丛林间,几声空寂的鸟鸣,一切显得美好又不真切。
“缘觉?”她试探着呼唤,嗓音干涸沙哑。
一个人影从雾气缭绕的丛林深处走来,慢慢清晰,缘觉只着中衣,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把羊皮水囊地给苏宝珠,“泉水,干净的。”
苏宝珠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方觉得嗓子舒服了,她偷偷覷着缘觉的脸色问道:“昨晚,我们是不是那个了?”
缘觉拎起自己的僧衣穿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宝珠一动,立刻感觉到那里的不适,语气立刻变了,“我走不动,你抱着我走。”
缘觉不理她,自顾自向前走。
哼,苏宝珠冲他的背影皱皱鼻子,旋即又笑,提着裙角跟在后面,“你慢点,等一等人家啊,真是的,受罪的是我,痛快的是你,你就不能体贴点?喂,等等我!”
这个样子是骑不得马了,苏宝珠慢慢走出林子,却见自家的马车停在路边,只是车夫的位置空空荡荡,不见招财的人。
缘觉坐到车夫的位置,他戴上一顶大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他那线条干净利索的下颌。
盖住脸,也盖不住僧衣呀。苏宝珠小声嘀咕一句,爬上了马车。
刚刚苏醒的长安,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倒也没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苏宝珠一路通畅地回到家里。
吉祥已在门口等着她了。
苏宝珠喊饿,“我要吃羊肉胡饼,还有浓浓的薏仁粥,浇一层杏仁碎和麦芽糖浆,配点酱菜。对了,先烧水,我要沐浴。”
因见缘觉要走,忙一把拉住,“师父,留下吃早饭吧。”怕他拒绝,又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昨天蛊毒发作得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蛊毒不就是不讲道理,随时随地,不分由来,想发作就发作吗?
无非是找借口又腻着他罢了!
缘觉撤回袖子,“不必,我还有事。”
“师父且留步。”浑厚的男声响起,从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个子很高,也很胖,就像快要涨破的气球。
苏宝珠一愣,随即高呼“爹爹”,乳燕一样飞入那人的怀抱,“你怎么来啦?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提前来个信,早知道你来,我昨天就不去跑马啦。”
苏澄文笑眯眯抚着女儿的头发,“知道我的宝贝闺女受委屈了,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来?”
苏宝珠吸吸发酸的鼻子,娇俏笑道:“我有世上最厉害的爹爹,才没有人敢给我委屈受!”
苏澄文拍拍女儿的肩膀,上前对缘觉拱手一礼,“大师父,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赏光,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
缘觉的表情凝固住了,罕见的,给人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稀里糊涂就被拉进了门。
苏宝珠大为惊奇,偷偷问爹爹,“我看他怎么有点忌惮你的意思,莫不是还记恨着你那一棍子?”
苏澄文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正常,我头回见你外祖父,紧张得直打摆子,还不如他呢。”
老泰山对女婿,没有血脉也能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