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忽然转阴,屋外开始下小雨。
圆滚滚的水珠顺着屋檐滴落成线,悬挂的营养液也顺着输液管进入静脉。
视线还未恢复时,谢云行先听见了声音。
交谈声模糊不清,略显沉闷,而后才一点点清晰。
“爸爸,等会儿云行醒了,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和他吵架了。”
“他都敢闹脾气绝食,还不让我管了?”
谢志辉火急火燎地来,发现谢云行是绝食成这样,差点心梗。
他没想到谢云行真的能这么犟,天音都说了第二天就把门打开了,他还死活不肯出去也不肯吃东西,最后天音亲手做了蛋糕送过去,他不仅把蛋糕砸了还把天音手弄伤了。
想到他出门的时候让谢云行吃东西,他不吭声的态度,谢志辉长叹了一声气。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吵架,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妈妈肯定也希望。”
谢天音轻声劝道,没有选择拱火挑拨。
如果是原主可能会这么做,毕竟他为了彻底鸠占鹊巢才挑起这一切,可他只要达到目的完成节点任务就好,不打算真情实感地玩这种无聊的亲子游戏。
何况,他还有关于计划的进一步尝试,如果主角主观意愿能干涉规则,那么想要避开死亡的结局,就要在维持基本人设的同时和主角打好关系。
谢志辉听见养子提及病故的妻子,看着这个妻子临终前发誓让他一定要照顾好的孩子,心里一痛。
谢志辉喃喃:“要是你妈妈在就好了……”
他偏头掩盖失态,拿着烟走出了门。
病房内的空气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的谢云行睫毛不断颤动,胸膛上下起伏。
说谎。
他在说谎。
可无声的控诉挣扎于疲惫的躯壳间,房门关上的声响遮蔽了艰难的气音。
燃烧理智的怒火突破了藩篱,谢云行用力睁开眼,声音还未从喉咙间吐出,不远处少年垂在身侧的手便闯入眼中。
情绪突兀中断,戛然而止。
在尖锐的耳鸣中,视野内的事物越发清晰。
白色的纱布缠绕整个掌心,苍白纤细的手指带着深浅不一的红痕。
谢云行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溅落的血,眼球似乎感受到了实质的灼烫。
“你醒了?”
少年转身,眼眶因提起亡母仍在泛红。
在对上罪魁祸首伪善的眼睛时,谢云行耳中的嗡鸣消失,不久前模糊的记忆陡然倒灌。
极致的饥饿、烧灼般的痛苦,模糊不清的光与暗、呼吸与体温、闷哼与脚步声……靠近、交错。
那些铁锈般的腥甜与柔腻的奶油交缠的滋味残存,如蛛网一般攀附缠绕在味蕾与喉管间,黏稠的满足涌入心窍,蔓延到四肢百骸。
恍惚朦胧,荒诞诡艳。
“要喝水吗?”
谢天音看着状态似乎不太对劲的谢云行,手指伸向了桌上的水杯。
眼前的手修长软嫩,因为白皙红痕越发明显。
温热的、甘甜的、滑腻的……
谢云行遽然回神,仓促移开眼。
回笼的记忆不断提醒着他曾如何在这个人面前失去理智地进行舔食,浓烈的恶心感不断翻涌,他控制不住地反胃,捂着唇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