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找回来当衣食无忧的少爷的时间并不长,还未在富贵豪奢中浸泡太久,眉宇间还带着野蛮生长的冷硬,又因为惯性的压抑,连那份凶狠都变得缄默。
空气泛着灰尘与水汽结合的潮意,来自于角落放置清洗用具的水池。
在尘埃与水、奶油与血的气味杂糅的气味中,在寂静与空荡里,谢天音听见了他的心跳。
流血的伤口被反复舔舐,刺痛转为麻木的钝痛,谢天音不自觉动了动手腕,却仿佛刺激到了谢云行敏感的神经。
钳制着手腕的手越发收紧,坚硬的指骨硌着他的腕骨,指尖像是要陷入他的肉中,绝不允许他逃脱。
极致地索求,完全沉浸的狂热,让谢天音不自觉看得入神。
谢云行无法注意到外界的一切,让眼前湿漉漉的指间染上斑驳的红,直至来回确认再也攫取不到养分。
不够,远远不够,还要更多。
谢云行的胃仍然灼烧着,将视线转去了糕体的另一部分。
他看到了,也闻到了。
视觉和嗅觉被双重刺激,浓烈的甜味仍残存在味蕾之上,不断向大脑发出信号,得到亢奋的回讯。
口舌生津,喉结滚动。
潮热的吐息喷洒在轻薄的布料间,拂过微微凸起的地方,过分亲近的侵袭带来一片细密的颤栗。
奇怪的热意瞬间窜上脊背,谢天音如梦初醒般下意识伸出手推拒。
谢云行毫无防备地被推开,身形晃了晃。
在骤然袭来的外力下,他被饥饿锈蚀的大脑重新转动,眼里多了一丝清明。
意识到眼前有人,谢云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克制地看了一眼蛋糕的残余,视线上移。
等看清面前人的脸时,思绪又为之一滞,脑海中运转的齿轮发出剧烈的轰鸣,在心悸中喷涌而出难以控制的负面情绪。
谢天音。
剧烈的恨意伴随着密密麻麻不断重复的名字冲击着大脑,撕咬的痒意从齿间蔓延到灵魂。
谢、天、音。
少年的脸庞变得模糊,渐渐与几天前摔下阶梯时仰着头看着他的模样重合。
狡诈的唇舌吐出虚伪的话语,美丽皮囊下溢出充满恶意的毒汁。
谢云行死死盯着他似乎在笑的唇瓣,耳朵嗡嗡作响,似乎又听见了他颠倒是非的声音。
好想堵住他的嘴。
用力捂住,堵塞压迫。
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哼鸣,让他自食恶果,让他痛苦不堪。
布满戾气的欲望四处冲撞,混合着无孔不入的甜腻香气,让谢云行头疼欲裂。
他猛地收回了视线,感受着自己的虚弱,面无表情地捂住疼痛的胃部想要走出去,离谢天音越远越好。
可晕眩越发严重,身体越来越轻。
视野内的一切不断晃动,而后天旋地转,耳边响起徐徐靠近的脚步声。
谢云行睁着眼努力想保持清醒,却只看清了少年垂在身侧的手。
红与白的对比格外刺目,血液顺着伤处蜿蜒而下,汇聚在指尖,不断向下淌落。
在眼睛闭合的那一瞬,视网膜捕捉到了一滴正在下落的血珠。
被记忆定格后无限放大,像是溅落在他的眼中,带来一阵灼烫。
从走廊吹进的风让细小尘埃在空中漂浮,一切静静悄悄,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谢天音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主角,好奇地望向自己衣服上的残渣。
他本来吃饱了,但刚刚又看饿了,总感觉这次做的蛋糕似乎非常非常好吃。
谢天音用没受伤的手沾了一点奶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