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扶著马桶,站起来拖动两条腿走出隔间,来到水池旁就著水管漱瞭漱口。
水顺著他领口流到胸前,一片凉。谢司珩干脆把那领带解瞭下来,随手扔进旁边垃圾桶,又捧瞭一泼冷水,卡著脖颈降温。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掌撑在水池边支撑著身体重量,抬眼,看向镜子裡的那张脸。
洗手间本来灯光就暗,刚吐完,他的面颊看上去失瞭血色,衬得眼底越发得黑。但那黑是空洞的,没有焦点的,像嵌在一隻玩偶脸上的两颗玻璃珠。谢司珩就这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稍稍转动下颌,左右看看,最后莫名苦笑瞭声。
往回走的路,每一步都很慢。
楼下舞池人挤著人,恨不能把地板踩翻。谢司珩走到一半,身子沉坠坠地往下栽。他弯下腰,攀上一边的栏杆想找到个支点,身体却像不听使唤一样,拽著他沉瞭下去。
谢司珩也不挣扎瞭,两腿一摊,顺著栏杆坐向地板。
整间夜店都在狂欢,没人会留意到他。谢司珩曲起一条腿,把昏沉的脑袋靠在膝盖上,眼盯著一处污渍,神情倦怠。
大概坐瞭五分钟,他脚尖被人踢瞭一下。
谢司珩没有反应,脚尖旋即又被碰瞭碰。他不耐烦地掀开眼皮,平直的视线裡多瞭一双短靴,配著黑色直筒牛仔裤,再往上,一双澄澈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注视著他。
谢司珩就是在这一瞬间,想起这双眼刚刚出现过。在那短促的画面中,他见过这双眼睛。他一时有些懵,像在梦境,又像在现实,张瞭张唇,声音还未发出。
领班噔噔噔从后头跑瞭过来,对著他面前的人笑说,“这位小姐,包间已经开好瞭,您看要点些什么酒呢?”
“我不喝酒。”
“额,但我们包间最低消费是18888。”
“我知道。”那人指瞭指谢司珩,“我不点酒,点他可以吗。”
领班看瞭看谢司珩,陪笑道,“真不巧,我们小五今天已经约满瞭,不过我们店刚来瞭几个新人,也很会唱歌,很会玩游戏。要不您先去包间,我随后把人带过来给您看看?”
那人将谢司珩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移开瞭眼点头道,“也行。”
“好好好,那您这边来,我带您去696号房,您小心台阶哈。”
领班在前指路,还不忘和身后人推销,“您看样子是第一次过来玩吧,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我们这有清纯男大,有多情海王,还有现在特别流行的忠犬人夫类型,另外,我们每月都有特别主题,一次充六万还能另送两隻酒呢,到时候您带朋友一起过来玩更热闹”
步子没迈出多远,身后窜过一阵风。
领班的话被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截断瞭。
“你为什么到这来。”
说话声夹杂瞭急重的喘气。
领班回头,蓦然看到谢司珩钳著女人的小臂。
“我为什么不能来。”女人淡定地看著他。
谢司珩因为猛然起身,眼前迷糊得看不清她的脸,他手牢牢锁著她,又问瞭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