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笑,把知春吵醒了,今夜你就去看着她,不许睡了!”盛愿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她当然知道桓王萧临深今岁及冠,那楚筠从样貌上看,的确过于年轻,可他才情谈吐,却并非一个侍卫该有的样子……
难道真是她多虑了?
盛愿目光游走在桌上分散的药材之上,方才她将药材倒出来后,只顾着同雪青闲聊,倒是忘了今夜最重要的事还没做。
雪青走到了盛愿身后,双手搭在盛愿的椅背扶手上,她低声说道:“抱歉,小姐,我不应该说你同那楚公子的事的。”
“只是我见小姐今日太过忧心,又想到小姐素爱看神仙画本,这才想逗小姐笑一笑的……”
“若是小姐未来的夫婿也能长得同那楚筠一般美貌,不也遂了小姐的心意,我方才打趣您与他,只有这层意思而已。”
她的话音似潺潺流水,盛愿听进了心底,可她摇了摇头,说道:“婚姻大事,向来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如今我也不想这事,只想着查明母亲所中何毒,下毒之人是谁,等了却这桩心愿,只想随着师傅去周游山水,扶危济困罢了。”
雪青听着,双手慢慢抚上盛愿的发髻。
今夜出了门,发髻也变得乱糟糟的,雪青拿起妆奁上的木梳,把盛愿凸起的头发压了下去。
“可是来京一月,除了那尚书夫人知道从前事的些许内情,我们亦无从查起,在南平都问遍了知情人,可谁都讳莫如深。”
“时过境迁,京城之人,千里之遥,真的还会有人记得当年的事吗?”
盛愿默默地听着,她闭上了双眼。
雪青给她梳着头发,木梳一划过紧绷的头皮,只觉得一阵酥麻,整个身子都像入了温泉里,松弛和缓。
“无论有没有人记得,只要我们还记得就好。”盛愿幽幽地开口,这是她来京城唯一的目的。
不在京城找到问题的关键,她岂不是白来一趟,白受了这些天的冷眼与委屈。
“你不是说你见过桓王?”
盛愿话音一转,先前她在安瑞公主的及笄礼上,只瞧清了太子的模样,却不曾见到其他几位皇子。
“小姐忙着接近户部尚书夫人,哪里得闲去瞧宫里别的人事,不过宫里的好吃的可真多,只可惜不能带出宫来……”
“咳咳。”
她的话不知不觉飘到了宫里的美食上,盛愿忍不住提醒了她,“说桓王,还有他身边的侍卫,叫江夜,寒明来着。”
“两个侍卫吗?”雪青嘀咕着,停下了梳头发的手,沉思一会接着说道。
“可我只瞧见宫女对桓王行礼的时候,身边只跟着一个模样年轻的男子,看着和我年岁相仿。”
盛愿睁开了眼,问道:“你何时见到宫女同桓王行礼?皇子公主们都为上座,且有纱幔,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会小姐你只顾着给户部尚书夫人讲香料,就连安瑞公主从上座下来了都不知道,就坐在我们一旁不远。”
雪青尽力地回想及笄礼上的细节,又像是想起要紧的事,语调高昂。
“对了,还有二小姐!她像是对安瑞公主同别的官家小姐的话感兴趣,自从安瑞公主下来同人叙话,她就站在柱子后听了好久。”
“也就是那时,我瞧见了路过的桓王殿下,还有他身边的一个侍卫。”
盛愿转过头,一双眸子疑惑地看着雪青平静的面庞,问道:“盛云夕去偷听安瑞公主做什么?”
雪青无奈地摇头,说道:“我只瞧见二小姐躲在柱子的帷幔之后,咱们离得远,也听不见她们说些什么……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盛愿坐了回去,雪青又拿起梳子为她篦头,她接着闭上了眼睛,“你不是说,桓王殿下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吗?”
“不如就同我说说,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盛愿的话不见波澜,可雪青知道,小姐是最爱看美男的。
只是世间多的是歪瓜裂枣,入不了她的眼,如今问起桓王的长相,定是对他有了兴趣。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1】,若是小姐见了,也一定会有如此想法。”
“不错,倒是会活用古诗了。”盛愿听着抿嘴笑了起来,“来京城一月,倒是比在南平还有长进了。”
“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瑶珠紫玉那两个尚且还能说出几句名句,我自然也不甘示弱,丢了小姐的脸面。”
雪青说着把手上的梳子塞回了妆奁中,从盛愿身后走到梨花木桌前,振振有词道:“既然小姐明日决定了要去赴宴。”
“自然是不能被二小姐给比了下去,她向来只说我们是从乡下来的,不懂礼数,大字不识,很是看不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