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丁某夜间也不堪蝇虫所扰,厚颜请讨,不知陈主事可否割爱?”
陈良翰稍稍平复了下,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改日便命人将香送到贵处。”
“不必麻烦了,这个就好。”丁寿招手唤过一个番子,将香递给他,“给我拿回去。”
番子领命出屋,陈良翰连忙阻止,“丁铛头,这是何意?”
“没意思,来人,给这个屋子透透风。”丁寿道。
“是。”几名番子上前开窗,陈良翰左阻右拦,如何挡得住。
浓浓的香烟逐渐散去,屋子里也明亮起来。
“苍蝇,这么多的苍蝇。”几个番子惊叫道。
只见拔步床顶端纱幔上,蛰伏着许许多多的苍蝇。
“都别动,散开。”丁寿喝道,转首笑道:“贵府养的活物很别致。”
陈氏夫妇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屋内的熏香气越来越淡,石雄再度抽了抽鼻子,“四铛头,味道不对。”
不用他说,连丁寿都闻到屋子里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香气散尽,那些苍蝇都活跃了起来,嗡地一下飞起,声势吓得几个番子都退了一步,连连挥手驱赶。
那些苍蝇也无意与人纠缠,不一会儿便转向床下聚集飞去。
丁寿似笑非笑地看了夫妇二人一眼,喝令道:“把床移开。”
“不要。”程氏一声哀鸣,晕了过去。
陈良翰紧紧揽住妻子软倒的身子,近乎哀求道:“丁铛头,给我夫妇一条活路吧,陈某愿倾家相报。”
“晚了,这话去跟府上的冤魂去说吧。”丁寿神色冰冷。
这张拔步床比想象的要轻,两个番子用力推搡,便移了开去。
“四铛头,这下面有古怪。”番子叫道。
丁寿过去一看,床下的数块青砖接缝并不严密,有松动之象,示意左右,“往下挖。”
几个番子掀起青砖,以刀做锨,向下掘去。
不过挖了尺余,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越来越浓,连正间的丘聚与牟斌都惊动了。
“挖到了。”挖土的番子叫道。
“擡上来。”丁寿兴奋喊道,二爷这波稳了。
一个杉木衣箱被擡了出来,形制与那三个一模一样,丁寿上前抹去浮土,见箱子外面镂刻着一首七绝: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杜樊川的《秋夕》!”丁寿得意忘形,随即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顺手打开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