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在想什么。”
“在想打工的事。”
“你真的很奇怪。”
“嗯?”
段屿问,“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想起白晓阳失去意识的瞬间。
原本隔着衣服就能猜到了,却没想到往怀里一砸,接住的会是那么薄的一副身体。
比起用纸来形容,不如说是羽毛。抓着他硬撑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多少阻力。
“明明有个室友可以利用,干嘛不抓住这个机会。”
白晓阳默了半晌,“你是说,利用你,讨好你,然后骗走你的钱吗。”
大抵是觉得过于直白反而可爱,段屿的闷笑听起来心情很好。
“不好吗?”
白晓阳蹙眉,“以前有人对你这么做过?”
“这种时候还在关注我?现在不是在讨论你自己吗。”段屿饶有兴趣道,“过得那么糟糕,却从来没见过你对谁诉苦。”
“诉苦?”
诉什么苦。
他生活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享受着一年40万学费的高等教育,不比那些还在为一口水米讨生活的、在底层挣扎生存的,真正穷苦的人。
段屿不止一两次说过他自找苦吃,虽然反驳过,但其实白晓阳自己心里清楚。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辗转不停,像个笼子里刻板行为的老鼠,一直一直,衣食无忧地奔跑着。虽然每时每刻都期盼着停下,但却不知道终点在哪。
白晓阳的贫穷是虚浮的,连苦难都拿不出手哭诉,本就是诡怪浮荡的小半辈子。
真厌恶自己。
那种情绪再一次反扑回来,和刚刚医生说段屿一直没走的时候一样。
厌恶自己。
直到有些喘不过来气。
【至于胸闷气短呼吸困难,我想是心理原因,您可能陷入焦虑或者抑郁情绪中太久了,这很危险。】
白晓阳松开手,抬起头,看着段屿。
真是一次又一次。
“你应该不是……会容忍被利用的那种人吧。”
“我确实不是。但都当着我的面昏睡过去了,”段屿说,“不扶一把显得我很冷漠不是吗?”
他本质是冷漠的,白晓阳知道自己没有观察错。
所以才意外。
“也可以放着不管的,为什么把我带回来。”甚至于他昏睡的时候,一直没有离开。
“是啊,为什么。”
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调。
“段屿。”
“嗯。”
白晓阳微笑着,说了一句,“还没和你说谢谢。”
“谢我?”
“试药,以后不会了。而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说,但骗钱或是利用什么的,我不会做。”他见段屿似乎是要反驳什么,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你不是关心我,只是怕再出这种麻烦事,我都明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