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合离,而是要合离。
第24章acedia24
她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态度和决定,而此时她的态度、决定在被审视,评估。静默的书房里,殿懈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却也跟拒绝差不多。
“悦池啊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代表殿殊向你道歉,她的确是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知道她这几个月来忽视了你给你带来伤害,这些我和贺绫都会跟她好好商量。”殿懈端正了坐姿。
“这不是商不商量的问题,她已经成年了,是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的。”
“我理解。”殿懈点点头,表情十分愧疚,不过他话风蓦地一转,“悦池啊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叫到书房里吗?”
“为什么?”
书房的敞亮的光映在殿懈稍显沧桑的脸上,曾经凌厉的线条,现在依然凌厉。复悦池能感觉对对方身上的心力交瘁,她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只听对方叹了一口气儿,委婉地开口:“眼下的情况,我想作为一个父亲是解决不了的,所以我现在把你叫到书房里来,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解决这件事情的。”
如果只提感情的话,那这事永远也解决不了。感情这事都是小辈们的,他不能替别人爱她,也不能替她爱别人。复悦池想离婚,可他的女儿未必啊。所以殿懈是以一个,跟复家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去说这件事。
“悦池你是我和贺绫都挺喜欢的一个孩子,我既疼殿殊,也疼你,贺绫喜欢你多过殿殊,这些我觉得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们和你爸妈,都希望你能跟殿殊好好的。”殿懈指尖交叠在一起,郑重其事地说,“之前啊,复家拿下了个城南的地皮项目,我们殿家得知后愿意出高价入股合作,瓜分那个项目的利润,当时呢你爸也是同意的,后来签合同时你爸说你对殿殊中意了很多年,我们相信了这才逼迫殿殊联姻。归根到底,这两家联姻在那个项目上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复悦池喑哑着嗓音说。
殿懈点头:“是啊……我想你也听殿殊提过,当时两家制定合同上,项目和联姻的违约金高达两个亿,联姻期限是五年,这五年足够把一个项目做完。说实话,这两个亿足够几万个贫穷人赚一辈子,这么大的违约费用,我们殿家自然是不想出的。‘商人逐利’四个字在殿家的旁系脑袋上是摘不掉的,而对于你爸来说,你们复家来说,要凭一己之力吞下高达几十个亿的项目,光是启动资金就足够掏空一大半个复家。如果在往好的方面设想一下,就算你爸愿意出这个钱,那跟复家合作的股东会同意吗?你们复家的亲属会同意吗?就比如你四叔,以他为首的一些老家伙,那些人审时度势自私自利,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觉得他们会把两个亿双手奉上?”
“再换句话来说,这场联姻就是城南项目的捆绑销售,只不过它的结果导向了不同方向,有人从中得利,有人过分倒霉而已。”
“我明白您的意思。”复悦池揉着右手处多余的纱布,粗糙的质感并不怎么好,磨得指尖发麻,可是她控制不住的,急需疼痛来克制自己,“那我就该是那个倒霉的人吗?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殿懈万分无奈地站起身:“悦池啊,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他走到饮水器面前,接了杯水递给复悦池。
复悦池犹豫了两秒,伸手接过。
“你要学会为大局考虑,在一个天价的项目面前,牺牲一些东西是在所难免的。”
“你说的我懂,事在人为我也知道,可殿殊在结婚时心里就有别人,这算什么?她对我还……这又怎么说?”复悦池喑哑着嗓音,难受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忍不住喝了一口水,缓解喉咙深处的干涩。
殿懈:……
杯子在不断加重的力道下被捏的逐渐变形,水从褶皱的杯口溢出来,顺着手背指缝流淌在地上。复悦池置若罔闻:“大局我懂,联姻我也懂,可这个联姻要说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可您真的了解您女儿的行径吗?”
“她不是只打了你一巴掌?”殿懈从这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声音有些拔高,“这个混账难道又做了别的什么事?”
复悦池嘲讽地笑笑,捏着水杯站起身:“不如您自己问问?”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蓦地被推开。
两人出奇一致地看过去,只见闯进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握着门把手,白皙的脸颊因为急速运动微微有些涨红,打理精致的卷发落在格外饱满的胸口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一推开门那炽热的视线就落在复悦池身上,目光火热,但那眼低深处的冷漠,不满和气愤,让人看着发怵。
是殿殊。
开车开了一上午,刚到家门口就跟着定位走,助理发的定位最终地点定位是在停车场里,殿殊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辆被撞毁的差不多已经报废的玛莎拉蒂MC20,这车当时被停在别墅门口,多少有些耽误人进出,她那时时间紧迫,就让人先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等有空再拖去修。结果一去A市之后,这事就忙忘了。
也幸好这车没拖去修,她才跟着助理发的定位信息,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找出了一部老年机。
老年机里面还有电,但是使用过的痕迹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没有证据又怎样,开过她车的人屈指可数,兜兜转转只能是复悦池。
复悦池厌恶地看着殿殊,视线徐徐落在对方手里攥着的黑色物什上,忽视掉对方紧锁的视线,缓缓走到垃圾桶旁,将手中的杯子扔进去,用兜里的丝巾将手擦干净。她动作很慢,落在别人眼里就很副画一样,漂亮又优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这人的视线是有多么防备。
殿家的家规不算森严,但殿懈对于这种开门不敲门的行为,一向极度不喜。
殿懈想训对方几句,顾虑到还有儿媳妇在这也不好发作,只压低了声音斥道:“你干嘛呢?没规没矩的没事就赶紧出去。我跟悦池有点事要谈,你要有事说就去外面排队去。”
殿殊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儿。
“巧了爸,我也有事要跟我老婆谈一下,不如您让让我?”
殿殊不怀好意地冲复悦池冷笑了两下,走到她面前,准备去牵她垂在腿边的手,复悦池瞬间皱了眉,旁边挪了小半步躲了过去。殿殊顿了两秒,慢慢收回收,低头着抬眼落在她脸上,她眼中倒映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瑞凤眼,那眼底的不悦、抗拒、对她单方面的剑拔弩张,让她觉得分外好笑。
殿殊背对着殿懈,这恰巧挡住复悦池刚才的规避行为。
殿懈什么也没察觉,只发黑沉着脸:“进门不知道敲门吗?以前学的规律都白瞎了?”
“爸,因为我这事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