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勉却是不语,他周身好似笼罩在阴霾中,脸色缥缈得叫人窥探不出分毫情绪,他已经听出了言砚话中的深意,只是不想搭理。
白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喻勉,缓缓道:“琅琊有南山。”
喻季灵仍是一头雾水:“可南山到处都是啊。”
“山上有仙人,其名曰冲虚。”白檀轻轻道。
这下连喻季灵都沉默了。
琅琊确实有座高耸入云的南山,山上还有个道观,这座道观的观主被称为冲虚真人,听闻已经得道成仙——这些都是坊间传闻。
真实的事情是,这位冲虚真人是喻勉和喻季灵的亲生父亲,更真实的是,两兄弟跟这位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很微妙。
言砚对喻勉道:“当年我师父在琅琊医治你时曾误入南山,见过这株传闻中的草药,也有幸带回过一株。”
喻季灵道:“既然已经有了,为何还要去寻?难不成这草药还得是新鲜的?”
言砚无奈道:“这不是给你大哥用了吗?不然你以为他的手脚为何能好那么利索?”
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喻勉后知后觉到言砚那句“所以他这条命,必须你来还”的深意。
也罢…
也罢。
喻勉心中有了定论。
官道上,洛白溪站在马车旁,神色复杂地看着即将启程的喻勉,喻勉看着其他人安置好左明非,然后微微侧身,侧对着洛白溪,冷不丁道:“或许你是对的。”
“…嗯?”洛白溪还在担心喻勉生气,不怎么敢看他。
喻勉单手搭在洛白溪的肩上,语气淡淡:“我是该避避风头。”
洛白溪难以置信地抬眸:“先生…”
“你很好。”喻勉拍了拍洛白溪的肩膀,起身上了马车。
洛白溪眼眶微热,躬身行礼:“学生恭送先生。”
马车渐渐驶离徐州,喻勉他们兵分三路,喻勉和喻季灵带着左明非回琅琊,寻找传说中的白鸾尾。
言砚则去其他地方搜集其他草药,稍后去琅琊与喻勉汇合。
白檀回钱塘修整九冥残部和安置喻勉的暗卫,既然决定暂避风头,那就要做到彻底的悄无声息。
秋风吹起车帘,露出了喻勉凌厉且坚毅的下颚,他看似漫不经心,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像是黑夜的眼睛,不声不响地注视着一切风吹草动。
躺着的人眉头逐渐蹙起,似是被颠簸得很不舒服,喻勉注意到左明非的动静,眉头微微舒展,他搭上左明非的肩膀,“左三?”他轻声开口。
左明非似有所觉地眼皮微动,逐渐睁开了眼睛。
喻勉始终注视着左明非,“醒了。”
左明非眯起的眼睛骤然瞪大,他惊恐地坐起身,却因为马车颠簸身体前倾,眼看要掉下去,喻勉伸出胳膊揽住他,奇怪问:“怎么?”
“你是谁?”左明非双手推拒在喻勉胸前,脸上满是抗拒,他打量着自身的处境,质问:“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喻勉语塞:“……”末了,他感觉有些棘手地啧了声,问:“又八岁了?”
“我…十二岁。”
很好,即便是害怕,左三也会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