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茂见状,连忙搬来椅子,恭敬地请江老坐下。
这次江思明把脉的时间不长,只是片刻便放开了手,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肝郁气滞,郁结于心,十三岁的少年郎,本应少思少虑,你父皇还能活很久,别把自己逼太狠,否则你的身体?会被你的心思拖累。”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会如此严重!江神医可有?药可治?”
江思明缓缓摇头,皇后紧握着祁晖珏的手,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但紧接着,江思明又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殿下充分休息,多放松身心,便能自愈。”
“可政事……”祁晖珏面露犹豫,父皇还未痊愈,还有?诸多政务尚未处理妥当,此时若放下离开,他担心父皇太过?劳累。
“听江神医的,”承武帝坐起身,看着祁晖珏柔声道,“这些?时日吾儿辛苦了,待过?些?时日,父皇便可痊愈,你大可放心。”
祁晖珏垂眸不语,心中?自责。仅仅是这些?事务便能让他郁结于心,自己居然如此不堪大用。
江思明看到祁晖珏这神态便知他又钻了牛角尖,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宁玉瑶。
宁玉瑶自从知道舅舅会与常人?无异后便心情愉悦,虽然珏儿又如前世一般思虑过?重,但有?江老在,她知道情况不会太糟糕,所以并不担心。
果然,看见江思明的示意?,她立即明白了该怎么做。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拉着祁晖珏的手一同站起来,欢快地说:“舅舅,舅母,瑶儿带珏儿出宫玩几日,待舅舅药浴那日再?回来可好?”
承武帝含笑点头应允:“去吧。”
“我不……”祁晖珏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宁玉瑶拉着跑远了。
皇后看着儿子被拉着踉跄跑远的背影,轻轻地擦去眼角悬而未落的泪水,起身坐至承武帝身侧,对着江思明感激道:“接下来,便有?劳江神医了。”
“草民不敢,娘娘严重了。”江思明连忙起身,恭敬道。
皇后观察入微,她敏锐地看出江思明脸上的疲惫,江神医毕竟已?经九十有?余,如此高?龄,一路舟车劳顿回到雁京,未有?片刻休息便耗费心神替陛下和太子诊脉,着实是辛苦了。
于是,她温声道:“江神医这些?时日便在玉裴殿休息,您看可好?”
玉裴殿是距离承武帝的寝殿最近的一处宫殿,这里不仅方便江老就近替承武帝治疗,也能让江老少些?奔波之?苦。
“草民谢陛下,娘娘体?恤。”江思明再?次躬身谢恩
皇后示意?白珊让人?好好伺候着,白珊会意?,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待江思明退下后,祁婧惠才缓步走进内室,众人?在外间自然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此时她一脸轻松。
承武帝看着铠甲未褪,风尘仆仆的祁婧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又带着些?许惭愧道:“又让阿姐如此劳累。”
祁婧惠握着皇后的手,转过?头,看着承武帝苍白削瘦的脸,不禁失笑,“怎么如此姿态,一家?人?不说这些?,你好生休养,我也先回府了,不然瑶儿不知道能带太子闯下什么祸事。”
承武帝听到姐姐的话?,也忍不住笑道:“瑶儿如此乖巧,能闯什么祸?天大的祸事都有?朕担着。”
而乖巧的宁玉瑶带着换上常服的祁晖珏,兴高?采烈地出了宫便直奔瓦肆。
眼下已?近年关?,整个雁京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夜间的宵禁也推迟了许多,此时的瓦肆中?热闹非凡,灯火辉煌,人?群熙熙攘攘。
耍杂技的,表演魔术的,唱戏的,各种杂耍艺人?,在里面施展着浑身解数,表演着精彩纷呈的杂戏。
宁玉瑶在苍荻国都时,曾与秦熠去过?与雁京瓦肆类似的地方,如今她对这热闹的地方不算陌生,哪里人?多就带着祁晖珏往哪里钻。
只是身边跟着保护太子的亲卫们苦不堪言,此处人?多手杂,稍有?不慎便失去两位祖宗的身影。
他们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只有?自宁玉瑶归来后,被承武帝重新派至宁玉瑶身边的丹素和丹诺紧紧地跟在二人?身旁。
已?经比宁玉瑶略高?一寸的祁晖珏,也努力地小心护着宁玉瑶。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丝毫没有?心思欣赏那些?杂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阿姐身上,只怕阿姐被人?挤到。
宁玉瑶看他这幅紧张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拉下他的手,指着前面兴奋地说道:“你别管我,看那里。”
祁晖珏顺着宁玉瑶的手指往前看去,只见一名壮汉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杆,杆头正喷射出绚丽夺目的火花。
火花如流星般飞溅而出,在夜空中?绽放成一朵朵巨大的金色花朵,炽热的铁水在空中?四散开来,化作千万点璀璨的星光,照亮了整个场地,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祁晖珏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铁花,大睁的双眼中?满是震撼,他赞叹道:“想不到民间竟有?如此技艺。”
宁玉瑶笑道:“这些?独特的表演仅能在民间得以亲见,那铁水温度奇高?,一旦沾染上身体?,瞬间便会烫出偌大的创口,正因如此,无人?胆敢将其带入宫中?冒险展演。”
看完打铁花,宁玉瑶又兴致勃勃地带着祁晖珏挤入人?群中?看皮影戏。
皮影戏的幕布前,几个简陋的人?偶在艺人?的操控下活灵活现地舞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