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范明冶顿时稍稍心安,宋蕴不可能染上咳疾,而这咳疾,怕正是为了隐藏马车内那位“夫君”的身份。
看来这位宋姑娘是救了不该救的人,惹上了忠王,不得不胡诌身份以求自保。
范明冶心痛道:“哎呀呀,怎会如此?表侄女儿,你且安心在府上住下,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说罢,范明冶当即让管家给宋蕴安排了院子。
马车从侧门入府时,卫辞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窗帷,眉头拧成一片,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染上了咳疾?
马车里面那位是她的新婚夫君,那他卫辞又是谁?!
裴凌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他没想到此人还真识得范明冶,而范明冶也愿意为她打掩护。
可惜啊可惜,范明冶恐怕还不知道,马车里那位染上咳疾的“夫君”,正是本该被圈禁的废太子裴牧吧?
他倒是不介意帮上一把。
“能让范大人表侄团聚,也不枉本王辛苦一遭。本王来得快些,剩下的人还得两日才到,今日天色已晚,不知……”
裴凌还未说完,范明冶已笑着开口:“臣以在府上略备薄酒,为王爷接风洗尘,还望王爷莫要嫌弃才是。”
接着他便介绍道:“这位是此次金安府府试案首,姓宋,来日也会是盛阳书院的院长,他做惯了夫子,书院的事他定然能帮得上忙。”
宋柏轩当即恭敬行了一礼。
裴凌轻轻颔首,打量他两眼,便不再放心上,只是余光掠过他身后的卫辞时,多停留了一瞬。
“范大人,那位呢?”
范明冶看向卫辞:“是宋案首的弟子,姓卫,学识也不差。”
裴凌皱了下眉,落在卫辞身上的视线却未移动,仔细打量许久,才缓缓问他道:“你姓卫?可会武?”
一身褪不去的书卷气,倒是与他老师格外相似。
可裴凌却觉得,他本该手握刀剑,驰骋沙场,才能与这幅相貌相合。
“是,”卫辞垂着眉眼,屈身行礼,“小子姓卫,自幼跟在老师身边念书,不曾习过武。”
裴凌便不再看他,抬脚迈进范府,身后十几个护卫浩浩荡荡的跟着。
先是蕴儿,再是卫辞,惊惧之下,宋柏轩腿脚发软,险些站不稳,卫辞连忙上前扶着。
宋柏轩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缓慢跟了上去。
这等层次的宴席本不必宋柏轩作陪,但忠王因盛阳书院之事而来,他便不得不留下。
可宋柏轩也实在是怕了,怕蕴儿有危险,更怕卫辞擅动引起怀疑,他按住卫辞紧攥的拳:
“你且先回去,无事不要出门。”
第76章【76】“他要是只兔子,姑娘治死也……
范府最东侧的院子里,莫绫与宋蕴费力的将裴牧从马车上拖下来,安置在房中。
为了尽量减少与范府下人的接触,宋蕴借口二人患有咳疾,特意让下人们避开,选了最偏僻的一间院子,也顾不上院子的破旧,便匆匆住了进来。
莫绫安顿好马车,草草将院子收拾一遍,便听到范府的下人来报,说是已去帮忙请了大夫。
事关重大,莫绫不敢贸然将人请进来,只好跑回房间里找宋蕴:“姑娘,范大人给咱请了大夫,眼下就在外面等着呢,可怎么办?”
宋蕴才帮裴牧清理完脸上的血迹,鲜血染红了帕子,连带着衣袖都沾染许多。
她不知道范老能否信得过。
可既然范老应下了她的要求,便是认出了她的身份,愿意帮她一个忙,但宋蕴不确定的是,范府是否全然掌控在范老手中,下人是否忠心,而请来的大夫又是否会透露出他们的真正病情。
眼下裴凌就在范府,想要戳破他们的真实身份简直轻而易举。
宋蕴眼睑低垂,手中鲜红的帕子落在铜盆里,清水慢慢染红,最终彻底成为了一盆血水。
也许一个不慎,她也会变成血水,尸骨无存。
“不了,”宋蕴轻声说道,“就说我与夫君已经歇下,日夜兼程,十分劳累,实在不便见客,请大夫明日再来。”
至于明日,自是再去想明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