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已毁掉了宋蕴,也阻止了她回到侯府,可为何她的心中没有一丝得胜的感觉?
或许这份父女情分,本就是她不该强求。
“如此说来,这也算是一桩喜事,”陈不逊看着卫辞,心中生出些许难以言喻的怪异,他兀自掩饰下去,大笑道,“本官就等着喝上一杯宋姑娘的喜酒。”
此事风波已过,大局已定,坐在床帐后面的宋蕴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还要多谢陈大人成全。”
如果没有陈不逊,这件事不会如此顺利。
宋蕴也没想到赵晴云会这般自信,竟然敢将官兵引来,还惊动了陈不逊。
但想到吴氏以及她背后权势滔天的平阴侯府,宋蕴又很快释然,估摸着赵晴云也觉得吴氏会为了掩盖家丑,动用一切力量封锁消息,叫她的谋算沦为无用功。
赵晴云恨不得将她失去清白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费尽心思布了这样大的局,恐怕她也没想到,这张紧密的大网最后会落到自己头上。
听着外面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宋蕴无声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仍在出红疹的脸庞,心肠一点点变得冷硬。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那样竭力试图避开平阴侯府,却还是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保全自己。
世道待她不仁,她又何必做一个良善心软的蠢货!
“大人,有发现。”搜查回来的官兵献上所得,脸上一片恭敬。
吴氏瞬间变了脸色。
偏赵晴云仍不死心,她自认将一切处理得天衣无缝,根本未在房中留下丝毫痕迹,即便官兵查有所得,也定然非从她房中所出。
她的面色一片冷静。
吴氏却比赵晴云想得更多更深,后宅的阴私手段向来讲究一击致命,对方既然敢布局,就一定备了万全之策。
即便没有任何人布局,只是赵晴云不小心,可陈不逊想要坐实这桩案子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官场的手段甚至比后宅更加阴暗可怖,甚至不需讲任何道理,依着陈不逊的脾性,他绝不会对平阴侯府手下留情。
吴氏深吸一口气,上前按住陈不逊的手:“陈大人,依我看,此事便到底为止吧。”
哪怕心中再不服气,吴氏也递出了求和的信号:“不过是家中小事,不敢劳烦陈大人,还是那逃出县衙的刺客更要紧。陈大人离开京城两年,也该做出些功绩,早日回京了。”
话里的含义十分明显,如果陈不逊手下留情,不再插手此事,她乃至整个平阴侯府都愿助他一臂之力——
这已是担了极大地风险,毕竟陈不逊曾跟废太子关系深厚,朝中但凡有眼色的都不愿跟他沾上边。
可偏偏陈不逊像听不懂似的,随手将药包交给旁边候着的大夫:“好好验一验。”
大夫刚把药包拿到手,只放在鼻端一嗅,便说道:“大人,这份药包里的药虽已经用尽,可残留的气味再明显不过,的确是合欢散无疑。”
“这份药包来自于何处?”陈不逊问道。
下属将脑袋埋得更低,声音很小:“是……是赵小姐的房间。”
赵晴云脑袋“嗡”的一声,彻底炸开。
这不可能!
她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何况是药包这样明显的证物。
她那份药包早已被她绞烂了扔进火盆中烧干净,怎么可能出现在官兵手里?
这摆明了是陷害!是诬陷!
赵晴云又想到官兵是她亲手引来的,胸口气得几近炸开,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将一切安排的极好,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谋算!
“不可能!”赵晴云攥紧了拳头,“是有人害我!我若真想给她下毒,为何还要留着这么多证据,是生怕自己暴露得不够快吗?”
陈不逊挑了下眉,声音却相当冷漠:“我怎知你是不是蠢货,本官断案只看证据。当下的证据全都指向你,赵小姐,你还有何解释?”
“你!”赵晴云气得浑身颤抖,“你分明是徇私,是不辨是非!”
如果真能查出证据也就罢了,她认栽,可陈不逊手中的那算是什么证据?是再明显不过的栽赃!
可她想不明白,宋蕴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已失了清白,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侯府,又被迫嫁给卫辞,后半辈子算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