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同。”宋绮年道,“过去这大半年,我们一直水里来,火里去的,各种危机让我们紧密依靠在一起。可接下来,我们的生活要恢复平静了。没有了危险刺激,我们的心态肯定也不一样了。把平淡的日子过出滋味也不容易呢。所以,还得多看看。”
柳姨闷闷不乐:“外头嫉妒你的人一大把,话说得可难听了。传得最厉害的,是说傅先生瞧不起你的家世,并不打算娶你,要和哪个名媛联姻了。说得有眉有眼的,好像就藏在咱们屋子里一样。”
很多人自已未必梦想能攀上傅承勖这一根高枝,却见不得宋绮年能飞上枝头。
宋绮年不以为然:“姻缘是老天爷注定的。不该我的,煮熟的鸭子都会飞走。该是我的,丢出去也会回到手里。”
尘埃落定。
所有失窃的宝贝进了故宫博物院。所有人都寻找到了归宿。
董秀琼羞答答地告诉宋绮年,她打算和小武结婚,想请宋绮年做女傧相。
宋绮年狂喜。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我给你做礼服好不好?就当我送你们二位的礼物。我一定把你打扮成全上海最时髦最漂亮的新娘子!”
董秀琼脸颊绯红,一直低头微笑,前所未有地容光焕发。
难怪一向衣着朴素的她今日穿了一件新款的浅绿色旗袍。鲜嫩的颜色就如同她迎来新生机的人生。
“我比小武大那么多,又嫁过人,还生不出孩子。我本来不想耽搁他的。可是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也知道他过去的伤痛。我们俩同病相怜,都是摔破了又重新粘起来的瓶子,只有我们才最理解彼此。人生路还有那么长,有个人陪着一起走,挺好的。”
宋绮年热泪盈眶。
随后不久,陈家二老又告诉宋绮年,他们俩打算结伴去敦煌。
“还去?”宋绮年极其不舍,“爸爸不回复旦教书了?”
“复旦这么大一间学校,又跑不掉。”陈教授道,“但是去敦煌做研究,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我已经老了,还能再干几年?走这一趟,就当圆了我的梦吧。”
“妈妈呢?”宋绮年又问朱慧群,“西北那气候很恶劣,漫天风沙,您受得了?”
“受不了的时候再回来就是了。”朱慧群道,“我和你爸爸会照顾好彼此的。你妹妹嫁人了,你又有小傅,也不需要父母总跟在身边啦。”
宋绮年无法再挽留父母,只好尽心帮他们收拾行李。
她购买了大量的中西药,还亲手给父母赶制了两套厚实的冬衣。
陈家老两口动身那日,正巧出伏。
阵阵凉风刮过全城,赶走了湿热的水气,带来阵阵凉爽。
漫长的夏日终于结束,秋天来了。
列车停靠站台。傅承勖和宋绮年把陈家二老送进卧铺包厢里,帮他们放好行李。
朱慧群和女儿紧紧拥抱,依依不舍地摸着女儿的脸。
“会多给你们发电报的,放心吧。我和你爸也等着你和小傅的好消息。”
陈教授同傅承勖握手告别:“绮年就托付给你了。”
“陈老放心。”傅承勖郑重道,“我定不会让你们二老失望。”
火车鸣笛,乘务员催促送亲友的人下车。
宋绮年和傅承勖同二老告别。
朝车门而去时,一个年轻男子提着行李走过来,同傅承勖擦肩而过。
“三爷。”
“照顾好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