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处置?”傅承勖问。
“什么怎么处置?”宋绮年有些好笑,“我是八旗的主子吗?他不过是喝醉了,说了点胡话。你训也训过了,放了他吧。”
傅承勖转过身,面向赵明诚。
他比赵明诚高出半个头,身形伟岸,如一座大山巍峨耸立,守护着身后的宋绮年。
一股浑厚磅礴的雄性气息压顶而来,赵明诚露出畏惧之色,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
那是威胁!
是一个男人向另外一个男人发出的直白的敌意和恐吓。
“宋小姐是我的生意伙伴和朋友。”傅承勖嗓音极低,饱含着愠怒和警告,“我不能接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对她羞辱。你是她的朋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更不可原谅。今天有宋小姐为你求情,我饶你一回。但要是让我知道你传播她的流言,或者再对她不尊敬,我就不是把你的脑袋摁在墙上这么简单了。明白了吗?”
赵明诚冷汗潺潺,不住点头。
就算家里没有败落,赵明诚也不过是个寻常富家子弟。面对雄狮一般的傅承勖,他没有一丝半点可以与其争锋的本事和勇气。
阿宽把赵明诚往巷子外拽去。
“等等!”傅承勖又开口。
赵明诚恐惧得瑟瑟发抖。
傅承勖道:“你还没有向宋小姐道歉。”
赵明诚忙不迭道:“绮年,对不起。我喝多了,口不择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底是好友,又曾多番维护她。宋绮年心里因被羞辱而升起的恼怒在看到赵明诚此刻狼狈的模样时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两相互抵,倒也不欠什么了。
宋绮年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傅承勖不耐烦地摆手。阿宽把赵明诚拖走了。
“谢谢你,傅先生。”宋绮年疲惫道,“进来坐坐吗?”
傅承勖知道她不过是客气。
不论赵明诚这个朋友是否重要,经此一事,两人的友情是彻底告吹了。宋绮年此刻应该最想独处,整理一下思绪。
“你很累了,我就不打搅了。”
傅承勖捏着帽檐一点头,转身离去。
大衣翩翩,步伐稳健,有一种江湖高手行侠仗义后收剑离去的潇洒。
柳姨和四秀感慨万千,将宋绮年拉进了屋。
“这个赵先生,怎么突然这么猥琐?”柳姨抱怨,“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挺斯文的。”
“生活所迫。”宋绮年无精打采,“他也是骤然之间从富家公子变成穷人,为了养家糊口各种钻营。久了,气质就变了。现在眼看张家起死回生,他家却还是一潭死水,心头也不平衡。”
四秀道:“他这是禁不起考验。张家好转了,他担心小姐会和张先生好。”
“一百个张先生和赵先生加一块儿,都不如一个傅先生。”柳姨端来热腾腾的豆浆,“男人呀,不求有什么大本事,只要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出现,能把事儿办好就行。”
宋绮年气归气,但也十分遗憾就此失去一个朋友。
赵明诚一直很友善大方,又总在覃凤娇她们面前维护宋绮年。在张家还没有败落前,宋绮年和赵明诚的社会地位最接近,也有不少共同语言。
只是现在看来,是自已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