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护卫御马护持在奚临身前,方才接下符箭的护卫看向车辇中,厉喝道:“车中何人,胆敢向奚氏郎君出手,你主仆此时?上前赔罪,尚可得郎君宽宥!”
他话中刻意提及奚氏,试图以此威慑玄云。
奚临此行在城外狩猎,身边修为最高的便是这十七宿的护卫,只?方才交锋,他已觉力有不逮,车中老者实?力只?怕远在自?己之上。
说话时?,一旁青年护卫得他示意,暗中取出令信,试图传讯奚氏族中修士来援。
“我家主人名姓,尚且轮不到尔等?来问。”玄云的身形出现在车辇外,“至于宽宥,倒更是不必了。”
他只?是上前一步,护卫手中令信便应声?破碎,奚氏众人的脸色顿时?都难看起来。
而听玄云这么说,与奚临同行的世族子弟都不由面露异色,既已知?奚临是邺都奚氏的郎君,他竟还敢如此态度,车中坐的难道是国君的私生女不成?
玄云的回答,已经证明他与车中人应当并非出身清溪檀氏,那他们是什么身份,又如何会与檀沁同行?
难以联络族中,方才肆意说笑的少年男女顿时?都噤了声?,心头漫上难言恐惧。
他们之前将?檀沁当做猎物,如今却是形势一转。
气氛近乎凝滞,在场之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回旋的风声?中,玄云感叹了一句:“雪好像下得大了。”
他的目光看向骑在墨黑龙驹上的少年,神色同之前并无什么分别,奚临却觉浑身陡然一寒。
玄云力量虽强,却没能得什么传承,一向是靠灵力碾压或是原形砸人。如今跟在溯宁身边,不时?能得她两?句指点,终于学了些术法,但用得尚还有些生疏,动起手来动静恐怕不小,是以特意下了车辇。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漫天飘落的雪花已然化作洪流,尽数席卷向前方众人
原本沾衣即化的细雪,此时?却如同最凛冽的刀锋,轻易便绞碎了这些修士仓促在周身张开的防护。
虽然一时?记不起来从前所学,但借昌黎氏道则,溯宁得以推衍出诸多术法,这便是其一。
风挟裹着雪刮来,重?重?相接,让人几乎寻不到隙漏,不过几息过去,挡在奚临面前的护卫便已法衣破损,身周是为细雪割裂出的血痕。
意识到被针对的是奚临,其余十数世族子弟被随行修士护持着远离,性命攸关之时?,即便他出身奚氏,也不可能让他们不顾自己安危相救。
难以与风雪之势抗衡,数十奚氏护卫接连摔下坐骑,奚临骤失护持,直面卷来的风雪,神情难掩恐惧,再不见?之前的桀骜跋扈。
他仓皇地取出法器,但还未来得及以灵力催动,凛冽风雪已至,蕴含上三境天市修士一击的法器现出裂痕,瞬间黯淡下来。
眼前老者,竟然有上三境实力!
便如清溪檀氏这等?世族,遍数族中,也不过三名族老有上三境的修为。
奚临怒吼道:“你要与我奚氏为敌么?!”
开罪了奚氏,就算他是上三境修士,在邺都也定无立足之地!
在他威胁的话中,风雪撕裂了周身防护,身上赤红狐裘的色泽骤然黯淡了下来,雪融之处鲜血飞溅,染红了雪地。
奚临发出一声?哀嚎,滚落下坐骑,他出身奚氏,在邺都之中近乎横行无忌,何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龙驹因?为恐惧跪伏在地,除了身侧那道血痕,竟不见?有其他伤势。
“你敢破我穴窍!”奚临在雪地中翻滚着,神情狰狞如恶鬼。
他一身修为,竟都在细雪入体时?被尽数废去。
玄云没有看他,倒是盯着龙驹身上伤痕叹了一声?,自?己对灵力的凝练终究还是时?日不足,难以做到随心所欲。
在场世族子弟为他这声?叹息打了个?寒战,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如临大敌。他们的扈从相比奚氏护卫,伤得倒是轻了许多。
檀沁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屈膝向玄云一礼,又向车辇中的溯宁俯身:“还请溯宁姑娘留他性命。”
她口?中所指,自?是奚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