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看了贺楼潮一眼,骨鞭如灵蛇一般没入袖中,回到车驾中。
车驾再次动了起来,众多鲛人围住贺楼潮:“少主,你没事吧?!”
贺楼潮脸上血痕看起来颇为狰狞,原崇山用的那条骨鞭是件威力不俗的灵器,在麾下关切的目光下,他抬手示意无妨,像是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
不过背过人,却疼得龇牙咧嘴。
疼是真疼,但为了自己的伟岸形象,绝不能表现出来。
等回到城池中,贺楼潮才找了面镜子左看右看,生出几分担心,他不会毁容吧?
这狗灵使下手还真狠!还好是自己挡了,若换了别的鲛人,这一鞭恐怕得要了半条命。
贺楼潮深吸一口气,再忍过几日,便能将瘟神送走——
宴席上觥筹交错,下方鲛人垂首抚琴,乐声宛转。
鲛人族善乐,啸声能诱捕猎物。
随原崇山而来的灵族护卫高声谈笑,将鲛人族所藏好酒一通豪饮,半点没将自己当做外人。
贺楼潮敬陪末座,面上扬着笑,心里却不知将这些灵族骂过了多少遍。
乐声中,坐于主位的原崇山突然看向了贺楼潮,开口道:“我听说鲛人善纺纱,其中尤以海陵绡为贵。”
贺楼潮脸上笑意一滞。
“本使近日恰好想制件衣袍,取百余尺来,想是够了。”原崇山盯着贺楼潮,话中语气仿佛能向他献上海陵绡,是贺楼部的荣幸。
但是如今的贺楼部,又如何还有海陵绡?
所有的海陵绡,前日都为溯宁取走了。
第九章既然没有海陵绡,你便在族中择……
若是手中还有海陵绡,原崇山这个要求对贺楼潮来说也不难办,但现在,他总不可能凭空变出百余尺海陵绡来。
海陵绡是混入鲛人灵力织成,即便族中最善纺纱的鲛人,月余也未必能得半尺。
贺楼潮向原崇山一礼:“禀灵使,我族中海陵绡暂无余留,百余尺海陵绡,恐需近六月时间方能织出……”
大约是考虑到溯宁还是有那么点儿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贺楼潮隐去了她取走海陵绡之事。
原崇山脸上没了表情,贺楼潮这番话在他听来和拒绝无异。海陵绡于他而言并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但贺楼潮的态度令他感到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
或许从昨日海兽遁逃,贺楼潮为族人代受他一鞭起,原崇山心中就便已生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缘由的不满来。
如今贺楼潮又违逆于他,以原崇山的性情,又怎么可能不作计较。
他阴沉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无妨,既然没有海陵绡,你便在族中择三五鲛女献上为替吧。”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席间骤然一静,随后众多灵族口中爆发出叫好声,丝毫不觉得原崇山这提议有什么不对。
还有那等喝得半醉的趁势起哄道:“主上不如再多要几名鲛女,赏给我等!”
贺楼潮放在桌案下的手收紧,锋利指爪划破了掌心,他脸上再也挤不出半点笑意来。
在场鲛人也都沉下脸来,这些灵族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真当贺楼部是他们的仆婢么?!
贺楼部虽卑弱,却也不容旁人任意侮辱,一众鲛人看向贺楼潮,只要他下令,他们就会让这些灵族为自己的言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贺楼潮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怒火,他并不是什么沉着冷静,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性情,只是作为少主,他必须为贺楼部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