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怎么样?”
一道声音穿过虚空,将安乐言惊醒。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他躺在一片黑暗中,耳边有不知名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不时有冷气拂过脸颊。
不远处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和金属轻微的碰撞,那人“啧”了一声。
“是谁这么不要命,连你都敢捅?还好你躲得快。我说,你干脆去度个假得了。万一被粉丝扒出来你受了伤,那网上还不翻天?”
受伤的人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安乐言觉得,他应该是瞪了那人一眼。
空中果然漂浮起一丝尴尬,连空调都战战兢兢加大了马力,房间里冷气弥漫。
冷气透过皮肤咝咝地往里钻,安乐言终于感觉到了手脚的存在。
我这是……被人救了?
他只记得那时大雨如注,雨滴敲打着眼前的墓碑,溅起点点水花。
他斜靠着那块白色的大理石,看着模糊夜色里围拢过来的人影,侧头用脸贴了贴碑面。
石碑凉得透骨,血水顺着他的脸颊淌落,尚未染红下方的汉白玉石砖,又被前赴后继的雨水冲刷着,没入一旁的泥土中。
他却轻轻笑了起来。
“沧哥,我也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做不到你计划的那么好,就算我勉强替你报仇了,好不好?”
他艰难地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一下石碑,眼前便黑了下去。
不知是谁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另一个男声终于响起:“躲可不是我的风格。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我那好叔叔第一个就会怀疑我。既然如此,不如就把自己放在聚光灯下。跟他拆招太浪费时间,由得他疑神疑鬼去。”
安乐言猛地清醒过来。
这怎么可能?
那道熟悉的声音曾千百次在自己耳边响起,也在那几年里日夜在脑海中徘徊。
可沧哥不是已经……
安乐言拼命挣扎起来。
意识重重落入身体,半晌才有了反应。可自认为激烈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根本就只是昏迷者无意识的颤动。
脖子像是被卡住似的,心脏却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嘀——”
连接他身体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床边的隔断帘唰地被拉开。
嘈杂的人声涌入,他的意识却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室寂静。
微热的夏风从窗缝里偷溜进来,窗帘轻轻摇摆,一切似乎都陷入午后的宁静之中。
突然,他听见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来人的脚步声却停留在门口,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有点不对劲。
安乐言仰面躺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他没有睁开眼睛,只默默地积蓄力量。
病房门边,脚步声和低低的自言自语一同传来。
“卧槽,你还真是命大啊,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
“兄弟,别怪我,这年头钱是真的不好赚……”
脚步声越来越近,安乐言全身的神经都在那一刻绷紧。血液的快速循环让他终于抢回了身体的控制,各项感觉提升到极致。
破空声响起的时候,安乐言蓦然翻身,躲开了来人对自己脚踝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