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残书淡淡打量了朝轻岫一眼,笑问:“你的武功有些眼熟,莫非应律声的徒弟?”
朝轻岫回答:“应山长是我帮供奉,在下并无缘拜到她老人家门下。”
辛残书就“哦”了一声,又看了她两眼:“原来你是永宁府那个姓朝的小丫头。”
他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一双狭长的凤目中却盛满了残酷的杀意。
朝轻岫握紧长剑,她能感觉到,在自己承认跟应律声有关系后,辛残书的情绪立刻愉快了许多。
不必深想,朝轻岫立刻便感觉出对方心怀恶意,多半与应律声存在旧怨。
仅以功力论,朝轻岫并不如辛残书,神色却极为冷静,好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陷阱,手中长剑一扬,十六剑连环刺出,一剑比一剑迅捷,剑光仿佛银白色的闪电,快得在空中留下道道虚影。
辛残书手中没有兵刃,看见朝轻岫动手,笑得愈发开怀,流露出鲜明而浓烈的残忍意味。
他外号叫做包罗掌,用的当然是掌法。
朝轻岫的剑尖在距离辛残书还有四五尺的距离,已然感觉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对方的攻势仿佛一面巨网,正朝着自己当头压下。
瞬息之间,朝轻岫十六剑堪堪刺完,辛残书却只出了七掌,第七掌正正好好印在长剑之上。
双方劲力相砰,朝轻岫浑身一震,仿佛是被人用铁锤重重砸了一下,眼前倏然发黑,半边身子酸麻无力。
此刻辛残书只要再来一招,就能将朝轻岫立毙当场,可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朝轻岫的剑法忽然转柔,整个人也水中行舟,轻轻一旋,就从掌力边缘浑不着力地滑了出去。
她闪得快,辛残书拦得也快,长长的袍袖倏然前展,成云卷之势,一卷既回,可辛残书虽有命中实体的感受,却未能停下朝轻岫的脚步。
辛残书将手掌握住又摊开,掌心中赫然抓着原本属于朝轻岫的半截断剑。
他淡淡看着朝轻岫,柔声道:“下一次,我留下的就是你的脑袋。”
朝轻岫用长剑替自己挡了一记,只觉胸口一阵滞闷烦恶,她踉跄后退数步,这才站定了默默调息。
她感觉自己已经受了内伤,好在真气尚能运转,依旧有着一战之力。
朝轻岫抬起眼,直视辛残书,后者也很有风度地冲她微微一笑。
就在辛残书弯起嘴角的刹那间,他的双目中映出一道银亮而凛冽的光芒。
此次先出手的依旧是朝轻岫。
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啸鸣,仿佛北风正在咆哮,剑光如流星,闪电般直奔辛残书胸膛。朝轻岫这一招剑意凄厉,只攻不守,竟有与辛残书同归于尽的意味。
朝轻岫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对方,拖得越久,情况就越糟。
她一向擅长判断局势,如果觉得只有押上性命才能有胜算,就会押上性命。
眼见对手流露出玉石俱焚的意思,辛残书微微蹙眉。
他丝毫不能理解朝轻岫的做法——这个小姑娘的状态比司徒元等人好上许多,在辛残书一定要先干掉皇帝的情况下,她完全有机会抽身闪人。
剑风临身,辛残书不想将功力耗费在不必要的地方,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体已如纸页般轻轻飘起,毫无重量般地向后滑开半丈。
朝轻岫是直刺,辛残书是倒退,速度竟不比前者慢,然而朝轻岫轻功悟自天侯武库中的画卷,闪避腾挪间有奇效,辛残书一时间也不能彻底将人甩开。
辛残书看着对方断剑一直指着自己心口,衣袍微动,长袖飞起,再次行云流水般卷向朝轻岫的断剑。
这一回,辛残书的袖子准确搭住了朝轻岫的手腕。
辛残书看见朝轻岫的眼睛,也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他倏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