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缜直接被气笑了,连她自称“我”都顾不上计较了,“慕月奚,你是不是没有见过镜子这种东西?”镜子谁没见过呀?慕月奚眼神茫然地把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明白了,哦,是在嘲讽我没有自知之明。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被嘲讽的小公主不高兴了,“陛下不是因为我太好看才时刻留在身边的吗?”“不、是。”大帝王一字一顿。“那为什么?”如果不是沉迷她的美色,那显然就是出于更复杂的考虑,也许他需要一个活靶子。至于要她这个活靶子来达到什么目的,慕月奚其实也并不在乎。“朕不是说了吗,你让朕想起了早夭的妹妹。”“陛下的妹妹……什么时候没的?”慕月奚小心地问道。“十多年了吧,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慕月奚:“……”刚刚出生就没了的妹妹还能让您想念这么多年?!我信了你的邪!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萧御缜低低地笑了一声,“慕月奚,过来。”跟在他身后,慕月奚去了东次间,一眼看见正中摆着张宽大的龙床,没有挂帷帐,看来这就是大帝王安寝的卧房了。卧房明明很大,却没摆几样家具,显得有些空,完全不是慕月奚想象中极近奢华的样子。穿过东次间,再往里是梢间,也布置成了卧房,却跟刚才大帝王的卧房完全不同。南边窗下摆了张软榻,淡绿色的大方枕绣着清新的玉兰花。东墙靠着大衣柜,西墙摆着梳妆台,旁边的高几上一樽阔口花瓶,插着满满一束鲜花,娇艳欲滴,上面还带着水珠。屋子靠北是八扇大屏风,紫檀木框,上面镶嵌了无数的云母、水晶,光华璀璨。屏芯是半透明的薄纱,绣着八仙过海,精美飘逸。屏风后隐约有床帐的顶子露出,慕月奚好奇地看了一眼,萧御缜却已经绕过了屏风,“以后你就睡在这里。”睡这里?!慕月奚赶紧跑过去看,大屏风后果然摆了一张千工床,床帐又轻又薄,朦朦胧胧的雨过天青,下面绣着昙花夜放,上面绣着云朵,云中还有繁星,金线绣制。可以想象要是熄灭灯火,这些繁星若隐若现,就是一幅绝美的夜色图。慕月奚一看就喜欢上了,就冲着这床帐,她也要睡在这里!“陛下,我——”她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以后?我以后都睡在这里?!”“对。”“不行,我还要回四方馆的!”慕月奚急了。大帝王黑眸眯了起来,“你回四方馆是想见谁?”“见——”慕月奚磕巴了一下,眼神开始飘忽,“见父王呀、兄长呀、姐姐呀……什么的。”大帝王嗤笑一声,“你姐姐刚刚因为你告状而被打了五个板子。”“所以嘛,我就很内疚了,要去探望姐姐。”慕月奚低头掰着手指头。“朕每日卯时早朝,你可以随意,想在宫里转转或者出宫游玩都可以。”慕月奚眼睛一亮,“那我能回四方馆?”大帝王意味深长地扫她一眼,“正午时分回宫,陪朕用午膳,之后在禅心室待到晚膳。”慕月奚明白了,就是上午他早朝她可以自由活动,下午他批阅奏折处理朝政她在旁边陪着,“那晚膳后呢?”萧御缜这么多年都忙于东征西战,在京都的时间并不多,现在要把朝政大权重新拢在手里,总是要忙一些。“晚膳后朕还要去前殿,处理朝政到亥时,你愿意的话就在禅心室陪朕,要是困了就早点回来歇着。”看来晚上也算自由,慕月奚满意了,“那我去禅心室陪陛下。”那个九连环眼看着就能解开。果然,不过半个时辰,九连环就解开了,慕月奚推开小门偷偷看了一眼,大帝王还在勤勤恳恳地干活。啧啧,当皇帝也怪辛苦的。慕月奚没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沿着穿堂回到了寝殿。她自以为无声无息,却不知道刚刚离开前殿,大帝王就察觉到了。“她走了?”“走了,回寝殿了。”安德平躬身道。“唤顾东廷过来。”……慕月奚一回寝宫,上次服侍她沐浴的四个宫女就过来了,齐齐一福,“小公主回来了,小公主是要沐浴吗?”慕月奚点点头,先钻进床帐,把在怀里藏了一天的匕首小心地压在枕头下面,这才去了东边的耳房,大浴桶里已经放满了热水,蒸汽缭绕。任由宫女帮自己解了衣裙,散了头发,慕月奚刚想迈进浴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陛下也在这里沐浴吗?”大帝王住在东次间,那东边的耳房显然就是他沐浴更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