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窈说:“他是大表哥嘛。你那会儿不在,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吓死人了。
他要震住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自然要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一视同仁。而且若他今天有意放我一马,那几个表哥越心里有气,说不定还会欺负我更厉害。”
裴台熠继续抄着,道:“你倒是总把人往好处想。”
“把人往好了想,总比把人往坏了想舒服嘛。”宁窈还是笑盈盈地。
她又托腮盯着他瞧了瞧,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突然拍手道:“呀,你是不是要我陪你一起骂他?”
裴台熠:“……”
倒也不是。
“你抄得好快,他是不是平时也总这么惩你们,所以你才抄这么快?”宁窈那边已开口了,腮帮子鼓了鼓,直呼他的名讳:“裴!台!熠!”
裴台熠突然听见宁窈叫自己的名字,胸膛微怔。
“坏死了。”
“大坏蛋。”
事到如今,裴台熠也只能自己将这个黑锅给背下了。
他帮她抄书,宁窈也不闲着,拿来废纸折纸鸢逗他。
她故意将纸鸢放在他写字的手边。
他一写字,纸鸢便被碰倒,她便偷偷笑。
裴台熠被她捉弄了几次,终是恼了,将她的纸鸢没收了过去,放进袖口中。
突然面颊上,传来一丝凉意,间杂着丝丝冰凉的幽香。
宁窈的手指,在他眉骨上一滑而过。
她冲他着,长而妩媚的眉眼弯弯,恰似一道新月。
“墨蹭脸上啦,”她忽地又凑近了些,漆黑的眼眸细致地将他端详着,鼻尖唇角呼吸吐气拂在他面颊上,“好啦,现在没有了。”
她柔和包容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停留在哪里,哪里的血液便开始静静地沸腾起来。
为他擦了墨滴,她又倏而噗嗤笑。
“又笑什么?”裴台熠沉声问。
宁窈将脸贴着手背,趴在桌案上,拿水润润的眼睛瞅他,有些孩子气地说:
“小时候,我就盼着有个哥哥。别人都有哥哥,哥哥会带她们玩,背着回家,唯独我却没有,只有个总哭鼻子的小妹。
“我便跟我娘亲抱怨,说想要个哥哥,我娘亲背逗得直笑,说这可没法儿。
“现在,我倒是有好多表哥了,可除了裴朝表哥,他们都欺负我。
“裴吉哥哥。
“你真好。
少女带着银铃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要是你真是我哥哥,那该多好!”
裴台熠笔触一顿,恰写到一句。
“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
其实他这个表哥,也是坏的,也在欺负她。
不过,他也从不在乎被人恭维这么一句“人真好。”
好人不长命,祸害才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