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肚子没有坏,好着呢。这胎和怀清诲时不?一样,若是没料错,应当是个小女?郎。”
权大彻底呆住了,颤抖的手在她肚子上摸了好几下,“小女?郎……里面有个小女?郎啊,我有女?儿了?”
苏月说是啊,崴过?身子枕在他腿上,“你说的,将来要?十里红妆嫁女?郎,我怎么?能不?满足你这老阿爹的希望。”
他欢喜不?已,搓着手道:“小女?郎,一定和你一样聪慧,一样漂亮。”
这个孩子来得也?确实是时候,生清诲那?会儿她要?忙的事没有忙完,也?不?能确定梨园交到小姐妹手上,她们能不?能完全胜任。所?以?这大半年来她一直在观察,一直在试探,等到确认接班人都调理出来了,她总算能够功成身退了。毕竟这回不?能不?给权大交代了,这种事有一就行了,不?能有二?有三。
所?以?她告诉他,“我要?回掖庭,当你的皇后了。”
听得皇帝直愣神,“你是认真?的,没同我开玩笑吧?”
苏月说认真?,“我是个见好就收的人,总让你这么?没名没分?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听完了她这番话?,他仰头无声地?笑起来,那?模样真?有些瘆人,最后大喊一声:“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既当爹又?当妈,要?说皇帝陛下确实不?容易。苏月心里很感激他,也?只有他,能有这么?大的肚量,放任她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她的《音声六十四?部》,如今只剩三四?首没有编录,这个不?着急,可以?等乐府交出新的曲目,再慢慢挑选。还有今年的霜降日,含嘉城选拔乐工,大批的应试者蜂拥而入。她那?时站在廊上看着,内心感慨良多,庆幸终于彻底扭转了梨园在世人眼中的固有印象。
如今的梨园之?于爱乐者,就像太学?之?于读书人,不?需要?强行征用,便能吸引乐师们自愿加入。有了新人,会带来更多新的理解和创造,她知道,即便她不?在,梨园也?会越来越辉煌。自己与颜在早前的笑谈成真?了,现在回忆起来,恍如做梦一样。
主意打定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皇帝回去准备大婚事宜,苏月把剩下的零星事物处置妥当,她在圆璧城内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四?下望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一草一木,都到了告别的时候。大家站在廊下送别她,明明仍在一座宫城内,心情却莫名有些沉重。
苏月见众人都耷拉着眉眼,不?由笑起来,“我又?升官了,你们不?为我高兴吗,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云罗说:“虽是升官了,但离我们大家也?越来越远了。你做了皇后,往后想见一面都难,诚如朋友远行,怎么?能不?伤怀。”
苏月便安抚大家,“朝中有庆典时我都在,你们要?找我也?并不?难。梨园终究是要?托付你们的,我不?在,你们反倒可以?放开手脚大胆施为。咱们都振作起来,各奔前程吧。”
是呀,轰轰烈烈地?各奔前程。虽然?开局并不?理想,每个人都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痛苦哀伤,但如今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宽坦,小人物也?可以?有大前程了。
从方诸门出来,皇帝在她的专属巷道里等着她。两个人牵着手南行,又?是快入冬的时节了,挨着廊道外的那?一溜走,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地?。
皇帝转头看她,手上握得紧紧的,“女?郎,你以?后夜夜会同我睡在一起,再也?不?会抛下我了吧?”
苏月讥嘲:“满脑子光想着一起睡觉?”
他“嗯”了声,“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日夜和你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苏月发?笑,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依旧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过?去没有遇见我的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她笑着说,“没人陪你吃饭,没人陪你睡觉,你孤零零的,甚是可怜。”
他迎着日光,慢慢眯起了眼,“可不?就是很可怜吗。但我知道,等我功成名就时,一定能让家书上的那?位女?郎陪我到终老。果然?,多年的积淀,就是为了等待与你重逢啊。”
苏月很感动,“大郎,你愈发?会谈情说爱了。”
他暧昧地?冲她眨眨眼,“所?以?你知道了吧,我是厚积而薄发?,定能一辈子让你幸福。”
惹得她揍了他两下,这人不?说些不?正经的话?,好像一天就过?得不?美满似的。
不?过?若论心迹,苏月还是很喜欢他对她永远一副眼馋肚饱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魅力无穷。这场迟来的大婚,虽然?颠覆了所?有人对婚嫁的认知,但于她来说不?早不?晚正好。不?该是婚姻催赶着她,是她觉得自己需要?婚姻时,才去选择完成它。
辜家呢,嫁女?是照着姑苏的老习惯来的。
亲迎当天,辜祈年最后一次清点陪嫁的抬礼,足足二?百零八抬,把跟在屁股后头的三房都看傻了。
辜颂年说:“阿兄,你是打算把家底搬空了,送女?儿出嫁?”
辜祈年斜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