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北就是梦庄高中了。
上了高架桥,左侧桥下辛家营的水塔便赫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它挺拔高大巨粗无比,顶端的塔楼形如伞状的蘑菇,朝天怒耸着。
褚艳艳的娘家就在这儿。
马秀琴笑笑,没接茬。
老爷们哪都好,但太有见识了反而脱离生活,而内些隐而不喧的秘密又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启齿。
收回视线,马秀琴看了看车筐里摆放着的“超级丝袜”,圆乎乎的脸如打了层发蜡……
这防空洞可是个好地界儿。
焕章对浩天说,又和鬼哥相互对了个眼儿。
像这样的建筑在整个泰南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地上的、地下的,日伪时期泰南可是模范县城,而据说当时县城只有一个鬼子镇守,却不知这个玩意怎地就建了那么多,后来扒的扒毁的毁,因最初建造时用的是钢筋水泥,在村民捞不到半块砖的情况下就被搁置下来——一半露天一半隐蔽,成了村民在务农时节应急的解手场所。
“杨哥这刀真鸡巴快!”
从狗脖子开始下刀,几下就把狗皮给划拉开一个十来厘米长的口子,赵焕章扥住了一边的狗皮,另一只手用刀接着往下剌,错动间,泛白的脂肪在狗身体的抽搐下就把它肉色鲜嫩的肌肉线条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够嫩够肥!”
“够吃的吗?”
鬼哥指的是一旁口袋里的白薯和土豆。
浩天从防空洞的里间儿掏出脑袋走了出来:“差不多吧,不够就再去买点大饼。”
这时,他已经把铁架子固定好了,就等着焕章把狗剥出来,开始烤了。
“不还有酒和饮料吗。”
焕章一脸兴奋,他让鬼哥给点根烟,狗皮已经被他剥到了一半:“差不多够咱们吃的,几点了?实在不行的话再逮只鸭子。”
“十一点了。”鬼哥把烟送到焕章嘴里。焕章往墙上抹了把手,刀子就被浩天抢了过去:“这天儿可真不错。”
“谁说不是!”
蹲在一旁的水泥砖垛子上,焕章一边抽烟,一边抬起头来看向半空,起身时,里间儿已经见亮了,他冲鬼哥喊了句,“紧点手,先把山芋和土豆烤出来。”
从防空洞的口探出头往外扫了扫,二三十米外的大堤上空空如也,他就“嗯”了一声,确切地说,他是长呼了一口气。
“内小波一没问咱在哪吧?”
浩天也捋起袖子,他说的“内小屄”自然是指本村的许加刚同学了。
“能不问吗?”焕章呵呵道,“你说我能告他吗?”焕章又呵呵一声,接着就吐了口唾沫,“点背碰上我妈了,差点耽误事儿。”
“早知就不让你去买酒了。”
浩天歪着脑袋,使劲儿往下扥狗皮。
许加刚跟他一村的,不过他对其并不买账,像所有人那样,瞧不起内个说话狗屎味的人:“内屄养的啥时改性子了?”
“谁哪知道我妈会来呀,再说我都跟杨哥说好了,你说弄那茅房拉屎脸朝里的事儿对得起他吗?”
焕章把烟一弹,火星子打在涂鸦粉饰的墙上,画板上的活鱼和美女就显得愈加惟妙惟肖。
内翻话杨哥也说过,焕章就说:“改没改还真不清楚,不过要不是屄尅的给我挡一下,今儿这喝酒的事儿恐怕就黄了。”
防空洞外手的这间屋子地面坑洼不平,倒不是地不平,乱砖之中并没看到粪便之类的黑漆物,不过尿可就说不好了。
之所以会黄,焕章觉得这阵子母亲似乎变得越来越烦躁了,尤其是在每次娘俩见面的那一刻,弄不弄就唠叨,他怀疑母亲提早进入了更年期。
而目前他对许加刚的态度,则持以一种保持姿态——不排斥也绝不靠拢,当然,在学校睡觉时免不了要叨扰对方一番,谁叫体育室的钥匙在其手中掌控呢,他觉得这也未必就叫占便宜……
“其实咱们都不会喝酒。”
杨书香说。
所谓的“不会喝”并非是“不能喝”,话里的意思说的是没有老一辈人懂酒,什么醇厚悠远入口绵香,年轻人懂个鸡巴,“这叫拼。”
年轻气盛,一人不喝酒,因为没有倾诉对象,哪怕喝美了也不如一群人在一起喝得痛快,“所以,”杨书香举起酒杯:“喝多了难受呗,倒哪前儿这酒都没有饮料甜!”
确实就是没有饮料甜,不过饮料再甜也代替不了酒水,所以这酒还得喝:“吃狗肉不喝酒,糟蹋了,我大说的。”
杯酒言欢,少年不知愁滋味。焕章一口闷了小半杯:“就得喝,老话说吃香的喝辣的,在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