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要是倒得太满,米粒就要溢出来,连着里面的红枣儿,都有遭殃的预告。
老妈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包粽子,陈年不会,干点捣蛋的玩意儿。老妈数落他:
“小摇铃不挺好的吗,人家哪点不好?你都带回来了,还要和人家分手?”
陈年不服:“她哪里好啊,和她在一起,我耳朵迟早要聋。”
“人家爱说话,是性子好,性格活泼,天天像你一样,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啊?”
“我哪有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他把俩好好的粽子系一起。
老妈真是无奈了。陈年看她一皱眉,那催婚老三套就要出来,连忙捂住耳朵,嘟囔说:“我一毕业就催,我一毕业就催,我才二十六呢,你就这么着急。”
“二十六还小?是不是啊?你这倒霉孩子,别搞我粽子。”
陈年跑了。
他从锅里拎出个煮好的粽子,老妈现做的是预备给他带安州的。陈蓝自然还在安州。这家伙连辞职都不敢说,端午当然不回来。
他嚼着糯米站后门口发呆,太阳太好了,空气中泥土烧焦的味道,墙角野草在阳光下蔫垂。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空虚。晚饭的时候,老妈忽然说:
“也不知道你姐今年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回来?”
“你姐啊。”老妈笑了,这笑有一种奇怪,一种特别:“蓝蓝每年都会回来一次。”
陈年饭鼓在腮帮子里。老妈从卧室取来一本相册,每张照片都藏在透明夹册,保存完好。陈年接过来,老妈解释说:
“蓝蓝去德国后,每年都会找时间回来陪我半个月。这张是去年我们去南方古镇拍的。”
她笑,好羞涩,好甜蜜,甚至自豪。照片上两张相似幸福的笑脸,背景里:街铺,古道,他家那辆吃灰的车。
陈年一时发呆:“你俩自驾去的啊。”
“是啊,车开一半后轮还爆了个胎,我去放的警示牌,蓝蓝换的胎,那天还下雷阵雨呢,轰隆隆。”
陈年一页页翻着,山林、瀑布、沙滩、剧场、乐园……自然人文,天南海北。呆呆地眨了好几下眼:
“我怎么不知道?”
陈蓝不就回了四趟年,一次红事,两场白事吗?
我怎么不知道?
老妈神秘:“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她抱起相册,不给陈年看了:“也不知道今年蓝蓝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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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邻居家的狸猫生了,陈年去玩了会小猫。站在对门二楼的平台,能看见他家的一切。
有一天他走出家门,来到院门里,陈蓝就在他家阳台的栏杆后看他。那时候雪还没化,文森特站在他现在这个位置,给他们拍了张照。
陈年肚子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手机上陈蓝贱兮兮地发表情,问:
「可以打视频吗年年?」
「好想打视频年年。」
陈年不想理她,可架不住陈蓝一直发哭哭表情。视频一接通,陈蓝明媚的笑容,捂心道:
“好想年年,想得受不了。”
“我不是才离开一天吗?”
“离开一秒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