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与那双平淡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她幽幽地转过话题。
“刚刚搜过了,一公里左右的东郊,有家照相馆。”
她无意识地揉了揉手腕:“走吧。”
“不是要拍照吗?”
背对着日头,女人周身一圈淡淡的光晕,她鼻头的绒毛漾着、不耐烦地皱出道褶。
夏季的午后,人被温度吞噬了力气、软绵绵地,走路也没有精神。
她走在前面。
季庭柯跟在后头,低着头、踩她的影子。
东郊的照相馆没有门面,仅一间小小的屋子、墙侧用红漆刷了“东郊摄影”四个字。
店里只有一个女人,撑着肥胖的身躯、歪靠着刷小视频,手边还有碗吃得只剩个底的烧卖。
嗅得出来,烧卖羊肉馅的,进去就一股葱切的膻臊味。
罗敷闻不惯这个味道,她往后稍了稍。
对方迎上来,渍了油的手直接去掏相机:
零几年的佳能单反,镜头磕碰几个角、撑得上伊拉克成色。
上下打量两眼,估摸着这一男一女的年龄、关系。
女人苗条、高挑,男人肩宽、结实。
若有若无地往一处靠、偶尔撞下肩膀,隐约能察觉到暗涌的、不寻常的氛围。
怪般配的。
老板娘迟疑地开口:
“是拍结婚登记照不?”
“屋里头有白衬衫,要借衣服的、另加二十。”
季庭柯反应慢了几拍,他愣在原地。
“不是。”
男人低声反驳:“拍证件照,一寸蓝底。”
证件照收不了几个钱。
小店又是机器打印,没有光面的柯达相纸、洗照片来得费用高。
老板娘兴致缺缺,显而易见地掉下脸。还是拖着鞋跟走到里间,拉了块蓝色塑板、亮了一盏灯。
一束光线照得满室灰尘半扬、滞在半空,她咳嗽了两声:
“女的先来吧,女士优先。”
前后不过十分钟,“咔嚓”两声、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