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晏像一只流浪猫一样蹲在他脚下,睡了一晚刘海已经乱得不像样。她的眼神还是很明亮,让人联想到雨后沾在荷叶表面的露珠,或是夜晚平静而又深邃的江面。可能是自己也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不合时宜,苏时晏蹲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周铭哥,”她问,“你是不是整晚都没睡?”周铭低头观察了下她的表情。苏时晏愧疚起来的时候也是很好辨认的,她的眉梢会微微拧起来,唇角会变得很平,说话时会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周铭把毛巾挂在肩膀上向床边走去,说:“票在我包里,沙发上,你自己去拿。”“我不是向你要票,”苏时晏低声说,“周铭哥,我没想过要你一整晚都在那里排队。”周铭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就算你没有拜托我,那两张票我也是要买的。都已经排到一半了,难不成我还为了睡觉直接空着手回来?”“不是……”苏时晏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她一脸担忧地望着周铭的脸,好像将周铭当作一个身怀绝症却又无私奉献的病人。周铭只好说:“你再待在这里,我就睡不了觉了。”他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很虚弱地说:“时晏,我现在很困。”苏时晏立马站起来说“那我去帮你做早餐”。临走之前还体贴地帮他带上门,并且庄重地向他承诺,“我绝对不会吵醒你的,周铭哥你好好睡吧。”门被关上了。她又在门外喊:“快睡快睡!”周铭摇头失笑,盖上被子,陷入沉睡。醒来后天已经黑了。苏时晏坐在客厅里在看一部不知名的动画片,背景音是几个小孩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伴有激烈打斗的声音。“周铭哥。”苏时晏见他走出来,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自顾自地走进厨房。周铭跟上去,看见她站在料理台前搅拌一锅咖喱,浓浓的香气冒出来,周铭能闻见胡椒和香菜的味道。“周铭哥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苏时晏不断地搅动着锅里那团像丝绸一样顺滑的浓浆,“口味也很奇怪,我还是顺便纯黑色的门票上盖了一个烫金色的火漆印章,画有一只猫的图案。这可是大猫乐队复出后首次演唱会的入场券。苏时晏举着这张门票跳到了沙发上:“我要拍照发朋友圈。”她激动不已地和周铭对视:“这真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这样的高度,周铭正好可以不必低着头。他看见苏时晏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泛出不明显的红晕。“这不是礼物,”周铭看着苏时晏说,“只是顺便而已。”他没有完全把话说清楚,苏时晏却显然听明白了,只不过并不在意。“我知道啊,”她还有心情继续跟他呛声,“但周铭哥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放在大猫乐队上面吗?这可是大猫乐队!”苏时晏一再重复着这个久负盛名的乐队名字,好像这是今年唯一值得她在意的东西,其他一切都概不关心。也许苏时晏的关注点才错了。周铭收回了视线以及脸上所有的表情,用生硬平直的语调说:“我知道这是大猫乐队。”他走回到书房里面去,关上门,拿出一卷收集的大猫乐队的磁带,想了想,又有些舍不得地重新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