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书册。
这册子是锦衣卫这一个月以来汇聚的所有有价值的情报讯息,
看似完全无关,但花解语知道,
一些问题的答案就藏在那些不起眼的琐事中。
[洪武二十二年六月十五日,湖广左布政使下令,严查往来商税,缺者补缴]
[六月十六日,长沙府、岳州府、衡州府、武昌府等城池提高入城税]
[六月二十二十日,湖广布政使司左参政程洋等一众官员十五人被捉拿下狱,不知结果]
[六月二十六日,都指挥使司佥事胥之山等一众官员八人以渎职罪免职,另有三人捉拿入狱]
[六月三十日,各地商贾纷纷补缴车马税,欠税,一些商贾不堪重负,自尽在家中]
[七月一日,湖广都司各地官员自缢者十五人]
[七月二日,岳州府再次提高入城税,另加征车马税]
[七月三日,岳州知府冯旭以回家探亲为由,将一家老小送回凤阳老家]
[七月四日,传闻岳州知府与同知柳鸿生争吵,不欢而散]
[七月五日,岳州同知、通判共同召集城内富商,商讨道路修缮一事,知府冯旭告假不参加]
一桩桩一件件事在花解语脑海中排列,
她眼中的春水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变得凝重万分。
加之今日在凉亭中,林老先生与她所说之事,一个事情轮廓出现在她脑海中。
“朝廷严查各地赋税,湖广布政使司执行政令,
各州府无力补缴赋税,便纷纷大显神通,收敛钱财,
起初只有一些城池有所反应,
或许是他们得到消息,知道朝廷动真格的。
而后便出现布政使司与都司官员落马之事,靠山倒台,
商贾官员不再抱有幻想,无力补缴者一走了之。”
想明白了这一点,花解语大而明亮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生出玩味。
她转而看向有关岳州的情报讯息,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冯旭若犯了事,其家人定然跑不了,又为何会让家人老小离开”
花解语心中有些不解,慢慢地,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除非,他的压力不来自朝廷,那来自哪?”
她目光凝实,很快就看到了七月四日与七月五日的消息,
“修桥铺路只是巧立名目,为的是要银子补亏空,而冯旭的压力来自这二人?
难不成冯旭不赞成此事?他为什么不赞成?”
“他没有分钱!”
花解语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岳州知府冯旭虽然平日里名声不显,
但身为锦衣卫,花解语知道他出身凤阳,是宋国公冯胜还没出五服的亲族。
她的记忆力极好,很快便记起了这位冯知府的升迁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