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一直走到了树林和石砖地的边界,凌惜才停下脚步。
凌惜脱掉手套,用手帕将提灯把手的位置擦干净,又从怀里摸出用剩的火柴盒,连带着手套手帕一并丢给了身侧的程浮。
凌惜:“你这身衣服都被弄脏了,带回房间太危险,就在这处理掉吧。”
虽然程浮的身材的确出挑,但凌惜可不打算欣赏他脱衣服的过程,贡献了一盒火柴还是看在他得帮她处理手套手帕的份上。
语罢,凌惜握紧了提灯,脚底抹油先溜了。
程浮没有追她,他看着她像只受惊的萤火虫似的渐渐飘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才低下头,握了握手里的那盒火柴。
“谢了。”
他轻轻说着,抬手解开了系在喉结下的一颗纽扣。
吱呀——
一声令人不适的、仿佛弦乐器试音发出的小噪音在寂静的宅子内响起,那是宅子大门的缝隙正在被一只手扒开。
当那条门缝刚刚开到能勉强容人通过时,凌惜便侧身蹭进了屋内,扭头吹灭了手上的提灯。
凌惜担心鞋底已经沾上了垃圾堆的污水,会留下脚印,在门口时她便脱掉鞋子拎在手上,她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
凌惜抬手,在房门上轻轻扣起了事先和颜静约定好的暗号。
片刻过后,一阵钥匙与锁孔急促摩擦的窸窸窣窣声自门板后传来,接着门被打开,月光骤然照进了黑暗的房间内,照亮了颜静有些苍白的脸。
见到凌惜平安归来,颜静的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她立刻侧身让凌惜进来,又在少女进屋后立即关上门,将门再次锁上。
“怎么样?”
颜静松了一口气,回身问道。
回答她的,是火柴头与火柴盒摩擦发出的“嚓”的一声。一朵橙红色的火苗于黑暗中摇曳绽放,照亮了凌惜蹲在床边的身影。
10点以后不能出门的规则只对仆人有效,女总管和女仆都会待在自己的房里,但老爷和夫人却有可能半夜出门转悠。
凌惜不敢在大堂内点灯,也不敢贸然前往二楼探索,但当她拐进了走廊,回到了房间里,就不用再忍受黑暗了。
凌惜用她从床底下摸出的火柴再次点亮了提灯,房间顿时被温暖的橙红色光线充满了。
凌惜来到衣柜前,一边脱下裙子一边低声开口,“我和程浮达成了合作,一起找齐了尸块并将其埋葬在了仆人墓地里。”
“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凌惜解开马尾辫,手指伸进发丝里松了松绷紧许久的头皮,语气柔软了下来,“可惜你没能共享到厉鬼的好感度。”
之前眼前一片漆黑,两人坦诚相对,颜静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她能视物了,凌惜当着她的面换衣时,她只要一抬眸就能看到少女躯体的曼妙弧度。
颜静有些尴尬地别开眼,“运气问题,你不用觉得亏欠我。当时的情况,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回到宅子里充当保险,不是你就是我。”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也想不到玩家晚上能出门,埋尸这件事本来就轮不到我。”
凌惜最喜欢颜静的识趣明理。
没有任何代价地利用了颜静一次,凌惜心情很好,她把脱下的衣服鞋子放进衣柜的角落,重新换上了睡衣,吹灭了灯躺回床上。
“你的衣服鞋子和布袋子都处理好了吧?”凌惜摆了个舒服的睡姿,对正要钻进被窝的颜静问道。
得到了肯定回答,凌惜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你也辛苦了,快睡吧,我先来守夜,等实在撑不住了,我再叫醒你。”
颜静昨天就只睡了半宿,已经十分疲倦,闻言也没有再和凌惜客气。躺下后没过多久,她就发出了熟睡的清浅呼吸声。
在这一声声悠长呼吸的伴奏中,凌惜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目光放空,专心在脑中整理着这两天以来的各种线索。
因为黑暗和专注,凌惜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变得非常迟钝,等她结束思考时,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凌惜掀开被角,打算起身点燃蜡烛,看一眼墙上的钟表。
就在她刚抬起上半身时,一股阴冷的感觉如利箭一般从她的胸膛中穿过。
好冷。
凌惜倒回床上,捂着胸膛蜷缩起来,感觉自己被一坨锋利的冰溜子扎穿了。疼痛直接作用于她的灵魂,让她感受到了如坠冰窟的寒意。
那股阴冷的气息只是穿过了她,目标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