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说吃味,奈何他和姬循雅的关系实在用不上这般亲昵的形容。
姬循雅攥住赵珩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往边上一挪,“陛下,多虑了。”
赵珩抬腕,却被攥得更紧,他轻笑了声,看姬循雅的眼神纵容又无奈。
姬循雅皱了下眉。
赵珩看他时并不在像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无足轻重,但深得帝心的玩物。
“诚如将军所言,朕听崔卿一席话,的确心情愉悦,如沐春风,”帝王在他发凉的注视下弯了弯眼,“像崔卿这样的翩翩君子,任谁与之相交,都,嘶——”
他霍地转头看去,但见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被送到了姬循雅嘴边,姬将军念及他们君臣“情深”,毫不客气衔咬住一口。
手腕内侧肌肤细腻,比别处更不耐疼。
尖齿威胁般地往里一抵,姬循雅的话音听起来模模糊糊,“既然陛下圣心大悦,何不留崔大人用晚膳?”湿冷的触感擦磨皮肤,似水蛇蜿蜒游走,令人头皮发麻,比被咬一口更难捱。
越说越阴阳怪气,竟当真如情人间的哀怨痴缠。
赵珩被自己的念头恶心得打了个寒颤。
他比谁都清楚,无论姬循雅是不是姬景宣,都非但不会对他有情,反而满腔深恨,未伤他性命,不过是权衡利弊的考量。
至于,湿软拭过伤口,赵珩耐得住疼,却极讨厌这种似有还无,牵连不休的黏腻感觉,他忍耐地皱了下眉,至于如今这种诡异局面,姬将军或见色起意,或想用这种法子羞辱他一番,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但赵珩不介意。
死而复生已是幸中之幸,更何况垂涎了两世的清绝美色触手可及,赵珩简直想回北澄给自家祖宗神上三柱高香。
望海阁,赵珩猛地想到,望海阁里还有一尊神像。
那就明日去望海阁祭神吧!皇帝心情愉悦地想。
“将军是想听,朕与崔卿聊得入神,忘记了用膳这桩微末小事,”对赵珩而言,用膳还真算不得小事,“还是想听,崔卿恪守臣道,不肯逾矩,朕苦留不住,只好放他回去?”
话音未落,赵珩只觉臂上骤然一重,武将长而有力的五指紧紧嵌入其中,稍稍用力,直接将他扯到自己膝上!
姬将军精于弓马,大腿肌肉强健有力,躺着比枕头舒服太多,赵珩怔然一息。
而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端正躺好,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姬循雅:“……”
强行忍住去摸赵珩下颌的冲动。
他方才不虞,若现在主动去碰赵珩,岂非显得他主动低头?
姬循雅垂首。
随着主人的动作,长发散落,擦过赵珩的面颊,微微痒。
对上姬将军清寒秀丽的眼睛,赵珩心情更好,“自然都不是,”姬循雅离他不远不近,恰好够他抬手摸到,赵珩就去把玩垂下的长发,沿着柔长发丝一寸一寸往上摸,低笑道:“是朕想同唯谨一起。”
赵珩细长白皙的手指上绕着几缕长发,姬循雅移开视线,淡淡道:“在书房用膳,恐怕不合宫规。”
“没有这条规矩,”赵珩道,他不知有没有,遂毫不在意地补充,“从今日就没有了。”
赵珩往里靠了靠,毫不意外地感受到枕着的肌肉僵了一瞬,硌得他甚至有些疼。
“传膳吧将军,”赵珩的声音有些含糊,他自小长在北澄,无人教他齐国雅言,之后虽又说了十几年官话,端正威仪,但不刻意板着时,尾音总爱往上扬,他现下又不好好说话,听起来就格外腻人,“朕等将军许久,等得饥饿难忍。”
姬循雅二指钳住他的下颌,防止他再往里贴。
幽幽的目光在面上剐蹭。
“好。”姬将军微笑道:“传膳。”
候在外间的是从领命而去。
赵珩正要起身,却被一把压住。
不疼,力道刁钻古怪,锢在两肩上,如一道枷项,令他动弹不得。
姬循雅温柔似水地向他笑道:“臣恐陛下与旁人谈得太累,想让陛下多歇歇。”
“唯谨的好意,朕心领了,只不过等下有宫人进来,朕与将军如此,似乎有些,”赵珩顿了顿,“有碍观瞻。”
姬循雅垂眼,“臣不过一届武人,久在苦寒之地,鄙薄粗陋,自然比不得朝中文臣风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