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咯吱咯吱地磨牙,心想,要不现在就去瑞王府杀人吧?说去就去,他晃了晃脖子,迈大步子,绣着金边纹缕的黑靴毫无顾忌地踩进脏污的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出了幻觉,他在路过洒金巷的时候,向来空荡荡的巷口,今日却站着个举着伞,一身鹅黄水仙散花裙的小姑娘。作者有话说:皎皎:我是来谈恋爱哒!梅九:(突然预感不妙怎么回事)(身后督公拔出了40米长刀)教训林皎月举着伞,冒着大雨跑向顾玄礼,裙摆如水中的鱼尾,波澜晃动。“督公,您怎么淋着雨回来呀?”她小口小口喘气,把伞举到顾玄礼头顶,抬着胳膊努力替他挡雨。可一把小伞挡不住两个人,甚至挡她一个都够呛。走近了,顾玄礼才看到林皎月的黑发已经湿了大半,黏在她的脸上,像不知餍足的蛇缠着冰冷的白玉,而她的身子是另一块更完整,更婀娜的玉。顾玄礼垂着眼情绪莫测,阴翳的眼瞳,比她的黑发还要黑。林皎月顿了顿,刚刚怕被雨声盖过声音,所以拔高了几分,此刻微微弱下去:“督公,不回府吗?”她的试探很轻盈。“你在做什么?”顾玄礼的声音比平常低,但因着语气冰冷,在喧嚣的雨声中如若雷震。林皎月有些害怕,但还是诚实道:“我在等督公回家。”顾玄礼缓缓咧开嘴角:“在巷口等,真殷勤啊,可旁人怕咱家,搬出巷子,不真代表整条巷子都是咱家的。”林皎月早就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毕竟早上他们刚刚不欢而散,所以对方此刻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也没有领会顾玄礼看向自己的眼神,像个喋血的野兽发现了新猎物,正一寸一寸地扫视衡量。她认真道:“我怕督公坐马车或者骑马,到府里就直接回后院,见不到您了,所以站在前头些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心眼儿,也不演了,直接就告诉了他,她想被他看见。顾玄礼闻言顿了顿,像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嘴角咧得更开,他终于伸出手,捏住了小姑娘纤长细嫩的颈脖。“林皎月,你真的很大胆。”他磨牙低语,疼痛让他觉不出自己使了多大手劲儿,但他看见,这个大胆的小姑娘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浑身的骨骼都在战栗,在叫嚣,让他快点捏死眼前这具脆弱的身体。可他又看见,林皎月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惶恐,甚至举着伞柄的手都没有颤抖,只红唇翕合,有些难撑地将手抵在了顾玄礼的肩头。她的力道轻轻的,比打在他们身上的雨都要轻。这算什么反抗?顾玄礼凑近逼问她:“真不怕咱家杀了你?”林皎月艰难抬起眼,目光却炽烈,艰难地喘着气,一小口一小口地回答他:“我是督公的夫人,当然,不怕督公呀。”顾玄礼微微睁眼,手掌宛若被灼烧,不经意地松开。林皎月得到松气,说不上是被雨浇得,还是汗浸透,整张脸泛着惨白,踉跄两步,栽上顾玄礼胸膛。小姑娘的身子在冰冷的雨天,靠过来时感触更清晰,她比猫儿还柔软。顾玄礼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却也因这瞬间,远离了浑身的痛——因为被林皎月抱住的地方,被她所触碰到的全部地方,都宛若烧起来了。他哑口,喉咙眼宛如被人撕扯绷紧,质问他,杀啊?!为什么不继续了?!顾玄礼额角青筋凸起,咬紧牙——伸手将人死死按进怀里。太柔软了,一捏就要碎了,怎么杀啊。最后,林皎月为她的鲁莽,也终于付出了代价:她伤寒发烧了。大夫过来看诊,把完脉一回头便见到顾玄礼那张冷脸,顿时吓得支支吾吾,一会儿夫人心气郁结,一会儿春天受寒也很正常,颠过来倒过去半天都没说清。顾玄礼蛇一般的眼神看过去:“心气郁结是被刺客吓的,春日受寒是她自己跑出去淋了雨,看咱家作甚?”大夫赶忙解释没看没看,是他眼斜总爱撇。顾玄礼凉飕飕:“能不能治?不能就将你的眼一道挖了。”大夫磕头,能,能。那就一切好说,顾玄礼看了眼偷跑进屋的小珍珠,拿脚尖绊了几下,绊得小胖喵仰起快看不见的脖子张牙舞爪,嘴里骂骂咧咧。他知道它想来吃林皎月带回来的小鱼干。白眼狼,白嫖精,哪里有吃的跟谁好,他都没得着回报,它休想吃到小鱼干。临走前,大夫颤颤巍巍看到孙嬷嬷,想起先前的事儿,也被吓得藏不住,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