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从乐可以在黄昏时分偷偷带着陈渚韵溜出宾馆,去追一轮永不熄灭的落日。
也可以在北欧的极光里,拥着陈渚韵一起守星星。
那时游从礼悄悄跟在两个人后面,看着她们坐在高台上,四条腿迎着晚风晃呀晃,怎么也荡不出一丝烦恼。
游从礼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
她是当姐姐的,游从乐眨巴眼她都能知道妹妹在想什么。
遑论两个人没有遮遮掩掩,亲昵得光明正大。
那会儿曲馥清时常跟在两个人身边。
有时是身旁,有时又拉开了挺大的距离,亦步亦趋,都快和自己走在一块儿了。
游从礼恨自己当时没有过问。
事情是很奇怪。曲馥清和游从乐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
两家人也因此结了娃娃亲,定下了一门婚约。
长大后,游从乐似乎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不再和曲馥清走得很近,两个人比起未婚妻妻,更像朋友。
而曲馥清,看起来对这份联姻也没有什么想法。
游从礼观察过这位曲家未来的接班人,没从她一双湛蓝的眼里看出多余的情绪。
她似乎只是跟着两个人。
深海般的眼吸纳了全部的光,变得纯粹。
那里没有嫉妒,没有不甘,没有怨恨,更没有算计。
当年,游从礼选择尊重妹妹的决定。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真的要联姻,换她和曲馥清,也未尝不可。
商业妻妻,各玩各的,没有感情可言。换谁去都一样。
妹妹有心上人,自己没有。那妹妹一定要过得幸福。
游从礼还记得她们毕业旅行最后一站,她调好了相机,走到画面中间,捞着那对热恋期的黏糊小情侣,把她们共同的朋友也带入画面。
四个人留下合影,合影上四双眼睛带着四种笑。
游从礼希望那一刻能达到永远。
她们的笑永远也不要灭。
……可惜。
二十多年以后。陈渚韵剪掉了画面里的曲馥清,而曲馥清,大概把自己和陈渚韵都剪掉了。
游从乐的照片在她与曲馥清成婚前一夜烧了个干净。
自己的那一份,在得知妹妹的死讯后,同妹妹的衣服一块儿埋入了她的衣冠冢。
到现在游从礼都不明白当年妹妹和曲馥清之间发生了什么。
二十六年过去了。
亲人、爱人死亡带了的疼痛持续了这么久。
她和陈渚韵因此走在一起,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只能给彼此疏松的慰藉。
今天,她一定要问出真相才行。
游从礼抹了下眼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渚韵情绪失控了。她还能说得出话,她亟需一个答案。
曲馥清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她们的交集真的很少。
和曲馥清熟悉的,是二十三岁以前的游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