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走错了?
他迟疑地掏出手机,正想打个电话给段越泽,门忽然被打开了。
叶榆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有好几秒都无法呼吸,愣愣地看着鼻青脸肿的段越泽,余光扫到的地方没有一处是整齐的。
玻璃碎了一地,桌子椅子横七竖八地挡在客厅中间,杂乱之间躺了一对受伤的中年夫妻。
女人的额头烂了一块,血模糊地凝在上面,眼角处肿起紫色淤青。那男人就惨得更多,嘴角两边都是血,鼻梁好像也歪了,手被折叠成奇怪的姿势,更像是……断了。
叶榆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段越泽却翻着眼皮直直倒下来,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能凭借本能立马凑过去,让段越泽倒在自己身上,不至于头着地嗑到脑袋。
血腥味糊着叶榆的鼻子,他好像也快停止呼吸了。
心跳也快停了。
他双手扶住段越泽无力垂下的手臂,咬牙吃力地撑起他的身体,把他挪到沙发上。
等段越泽歪着头昏在沙发上时,叶榆才像完全反应过来该做什么。
他迅速拨打急救电话,报了地址后坐在段越泽边上,手轻轻地盖在他紧闭的眼睛和眉头上。
视线转移到地上。
那人就是他妈妈么。
那天在帐篷里说希望妈妈平安,是因为妈妈总是受伤么。
视线慢慢转移到旁边的男人脸上。
这人应该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吧。
跟段越泽长得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可又不太一样。
很快,楼下传来警笛声,叶榆脱下衣服裹在祝桐华身前,把她单薄的身子遮住。
医护人员进门后也懵了几秒,俩人一组用担架抬着这一家三口进了救护车。
叶榆跟上车,边上的护士“啧啧”两声,隔着口罩闷闷地问:“这怎么了?”
“不太清楚。”他只能猜出个大概。
看着从未如此陌生的段越泽,叶榆还是没从惊讶中脱离出来。
跟段越泽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俩人几乎没提到过有关父母的事情,这让叶榆恍惚间都快忘记了,其实段越泽能昏倒在他家门口的根本原因就是家庭矛盾。
凌晨三点半,叶榆趴在病床边紧闭双眼皱着眉头,隔了一会儿从梦里惊醒,心脏狂跳着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口干舌燥,胳膊也麻了半边,想起身找水喝,一抬头就跟侧身睁开眼盯着他的段越泽对视。
上次见是两个月前了,叶榆发现段越泽的头发又长了一些,柔软地盖在额头上,脸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
也不知道他醒多久了,又…盯着自己多久了,口干舌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你醒了?要喝点水吗?”
病床上的段越泽嘴唇发白,眼睛很执着地盯住叶榆不放,但又不说话。
叶榆只能动动胳膊,五指对着空气抓了抓,缓解麻意,安静地让段越泽看了一会儿,无奈地问:“渴不渴?”
段越泽的眼珠子转动,跟着叶榆起身,跟着叶榆到桌边倒水,又跟着叶榆的脸移到了窗前。
“喝一点。”叶榆坐在床边,把水放在段越泽眼前。
段越泽生病的时候跟清醒的时候很不一样,盯着叶榆讲完话后反应了一会儿,居然张开嘴巴…示意叶榆喂水。
叶榆憋着笑,实在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对着睁大眼睛张开嘴等投喂的段越泽迅速拍了一张,随后拿棉签蘸了一点水,先在他干裂发白的嘴唇上涂了一圈。
“好点没有?”叶榆观察着段越泽的表情。
“还要。”段越泽轻声说。
“要什么?”叶榆见他说话,忽然又想逗逗他。
叶榆一脸兴趣地等着段越泽张嘴说点什么,比如一板一眼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回答说水,或者执着地再次说还要。
但叶榆发现,段越泽的视线似乎……
在自己下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