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身为都察院御史,酒后伤人乃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知法犯法,皇上,按律当斩!”
朱遇清这话说得铿锵顿挫、运气于胸,把皇上都震了一震。
贺宴舟抬起一双眼,狠狠瞪着朱遇清。
“回皇上,裴清寂当众辱骂秦家女,臣实在气不过才将他打了一顿。”
又是秦家女,景历帝下意识认为他说的是之前那个被指给了朱遇清的未婚妻,这么说的话,倒是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贺宴舟现在瞪着朱遇清的模样,完全就像是跟对方有着夺妻之恨的仇怨。
景历帝咳了两声,这贺家的小孙子现在看起来还怪招人可怜的,但是皇上下的圣旨自然不可能收回,算了,便多让着他点儿吧。
“别的都还好说,可那裴清寂指控你踢伤了他的子孙根,导致他今后不能再生育,贺卿,这件事情可没那么好说过去,你要知道,裴家每年上供给朝廷的税银是什么数字。”
贺宴舟头磕在地上,脸上是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任凭皇上处置。”
反正皇上只要给裴家一个交代就行。
那裴清寂现在也废了,贺宴舟觉得自己怎么说都不亏。
景历帝神情复杂:“贺卿,你可是怪朕,把秦家女许给了朱遇清。”
“臣没有。”
皇上沉吟道:“不过,怎么三天两头的就有人辱骂秦家女,难道她们自己就没有问题吗?”
贺宴舟捏紧了拳,死死绷着下颌,咬紧了牙,抬眸看向皇帝。
大太监王炎凑到皇上跟前说:“皇上有所不知,秦家有位和离的姑奶奶,名声不大好,对了,这位姑奶奶的前夫,正好就是裴清寂。”
王炎说完话,景历帝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贺宴舟头一次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这件事情的走向恐怕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没想到景历帝道:“这裴清寂和离了还辱骂自己前妻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上无差别地讨厌所有给他找事的人,这一回裴清寂虽然是苦主,但他还是讨厌他。
“就还是让姓裴的亲自到秦家去赔礼道歉,正好,朱遇清,你把他叫上一起去。”
朱遇清猛然又被点名,瞪着贺宴舟咬碎了一口牙。
真不知道贺宴舟对秦家女竟深情至此啊。
景历帝觉得自己办事情还是有一手的,就是这个贺宴舟啊,他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最后,皇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贺宴舟拖下去再打五十大板,就当是给裴家交差了。”
贺宴舟冷着一张脸,准备领罚。
正要被人拖出去,景历帝又抬手:“等等。”
“宴舟,朕刚打了你,现在还真舍不得再打你。”
景历帝心里也门清,贺家是他手下不多的股肱大臣,不能得罪得狠了。
他招了招手,让人从下面拖上来一个太监,指着他道:“他也姓贺,就当他是贺宴舟,拉他下去领罚吧。”
贺宴舟急忙喊道:“皇上!”
这位皇帝的离谱程度真是一次又一次超乎他的想象,真是警醒了他,往后行事必得小心翼翼,不可再鲁莽了。
贺宴舟生于贺家,自有人给他兜底,单纯善良的贺老太傅之长孙,闯了祸自是不必受罚的。
景历帝伸手止住了贺宴舟的发言:“贺卿,不会有人知道今日挨打的不是你,不过你回去还是向老太傅解释解释,别叫他担心。”
贺宴舟捏紧了拳又松开,垂下头,听着外面的刑罚声传来。
那些人若是打他,必不敢用尽全力,就像上次那样,不过是让他痛上一阵儿,可那位太监不同,那些人必不会收敛一分力,打死了最好。
贺宴舟承担不起这么一条人命。
他朝着皇帝的方向再次跪下,可惜景历帝再没理他,以往被皇上无辜打杀了的人多了去了,可唯独今日这个,他顶的是贺宴舟的罪。
朱遇清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呵呵,贺小郎君,皇上待你可真好啊,你还不快谢恩。”
秦相宜在家里守了一整天,嫂嫂家的庶弟果然被嫂嫂的父母带着来秦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