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户人家,连哭都要用道具么?言蓁蓁攥着那帕子,疑惑的望着聚集在泊云院的众人:“祖父昨天还好端端的。”言母低声道:“你祖父昔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几十年的旧疾,每次发作起来都是极其凶险,深怕过不来,家里都是要提前备着这事的,免得真的来到了,手慌脚乱。”“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好了七八成了,怎地突然复发起来?”言三夫人抽泣着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详的东西,冲撞了老太师?须知老太师这痼疾被陈大夫调理的十几年没发作了。”一边的蒋嫲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啊,阿弥陀佛啊,希望不详的邪祟快快过去,老太师逢凶化吉。”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况且老太师故有旧疾,又年纪大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天道自然,言蓁蓁自能接受亲人离世,只是——那蒋嫲嫲说邪祟的时候,那目光是不是瞥她做什么?难道她这个三小姐就是克老太师的邪祟?蒋嫲嫲这番左派,言母和言三夫人俱是双手合十,齐念阿弥陀佛。府医提着药箱从房里出来,言父,言二爷,三爷就围了过去:“府医,老太师到底什么情况?”“怎地好生生的就犯了旧疾?”“可是吃了什么不干不净之物?”后面这句话是言嘉嘉说的:“这几人祖父的吃食不是府上的厨子做的。”那府医一脸为难:“老爷,二老爷,三老爷,老太爷就是早起的时候受了风邪,有些头疼罢了。”言太师只是受风头疼,一群人就开始张罗后事,这一幕跟戏台上的变脸戏法似得。言蓁蓁看着一群人先悲后喜,气氛严肃紧张悲痛变成轻松:“我就说老太师吉人自有天相。”“阿弥陀佛,还是菩萨最灵验了。”“来日我必亲自到菩萨座前,添几大海碗香油。”言画画舒口气,把那深色帕子收进袖子:“吓我一跳呢。”言嘉嘉一副庆幸模样:“许是菩萨显灵了,我们五姊妹一定心怀诚意,精心绣制观音大士像。”言清和言海神色自如许多:“到时候二妹妹替我们也多拜几拜。”老太师的房门再度打开,这次出来的不是陈大夫,而是舟伯:“除了三小姐,其他人都退下吧,老太师想要静养。”静养?静养要把所有人驱赶出去,只留下言蓁蓁?几道嫉妒无比的目光投向了言蓁蓁。最是疑惑不解的是言父:“舟伯,我爹莫不是头疼的糊涂了吧?他招这个孽女做什么?”“各位请回吧!”舟伯对言蓁蓁招招手,和蔼的道:“三小姐,请进屋来……”------------全凭演技言嘉嘉盯着言蓁蓁的背影,暗暗咬住了嘴唇:“大哥,你说祖父为什么只喊她一个啊?”言清倒是没想那么多:“不知道。祖父没事就好。”“大哥,我去华清寺接你弟妹去,她们上香,今日回府。”言二爷言仲和瞧着言伯和一脸僵硬郁闷的神情,心里腹诽,谁不知道你是故意把言蓁蓁接回来讨老太师欢欣的?亏你想的出来。面上丝毫不显。临走他还和言三爷笑说了几句:“老太师不想见我们这三个儿子,还是隔辈儿亲啊。”“二哥接回来二嫂,到我屋里,小酌几杯如何?”言达和一只手负在身后,一手捻着一串紫檀木佛珠:“大哥,你这言侍郎有没有空赏个脸?”“没空!”言伯和冷冷丢下一句,对言母喝道:“跟我回去。”“可——”言母眼巴巴的瞧着老太师的屋子,她想等言蓁蓁,可言父满脸不耐,她最终跟着言父离开泊云院。其余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了。言三夫人戴氏拉着言画画,耳提面命道:“你也要多和老太师亲近,你看看言蓁蓁,这才回来几日,就抱住了老太师的腿。”“娘亲,你说什么呢?三姐姐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言画画可不觉得言蓁蓁是善于谄谀之人:“再说——”“说什么说?你听我的。你三姐姐去泊云院,你就跟着。”戴氏哪许言画画反驳自己,看大房的言蓁蓁得到老太师特别对待,她根本就坐不住了。为何?大家都生了女儿,凭什么只有大房的言蓁蓁独占老太师的宠爱?戴氏也瞄着老夫人的嫁妆,十里红妆的皇家陪嫁,那得是多值钱啊!房内,言太师倚在厚厚的靠枕上,舟伯和陈大夫站在一边。老太师笑眯眯的看着言蓁蓁:“是不是吓到了?”言蓁蓁点点头:“那阵仗,祖父不亲眼看看都亏了,我一来,就被人塞了这个。”她亮出手里的手帕,和手帕里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