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利益为上的大王忽而就这样感性,蒙毅怎么能不惊诧。
不过一如既往,他还是选择了不过多言语。
雍城一行他自然不好拒绝,而开口答应之前,他问了一个问题:“既然陛下是异世来者,那么扶苏亦是?”
早前这个问题就在心头起,加之方才扶苏那奇怪的言语,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
既然都告知他了,也就无所谓这一点,秦政道:“是,他是为异世的秦室大公子。”
嬴政在他身旁接了一句:“在异世,你曾也教导过扶苏的课业。”
蒙毅面上神色又崩裂了一次。
扶苏是异世的秦国大公子,蒙毅不免在心里算了算二人的辈分。
在另一个世界,他比扶苏还要长一辈。
但在此世,他与扶苏却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好友。
又再度思及方才扶苏的语气,他发觉扶苏定然是醉去了从前,将他当作了以前的长辈。
一向平稳的情绪在今日两度崩盘,蒙毅扶额,道:“这可真是意料之外。”
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什么,蒙毅速而答应秦政同去雍城,便从殿上告退。
他觉得自己或许重新缕一缕关于他们的关系。
而他从殿上离开之际,少有地,两人在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不稳来。
欢笑过后,嬴政与秦政提了一点:“告知他这些可以,但不必告知他的结局。”
秦政答应道:“嗯。”
那些惨痛的结局他自不会特意去告知,不过说到此,两人回去寝殿后,秦政问他:“如今还会担忧未来此世亦会复现从前吗?”
嬴政一面任下人为他脱去斗篷以及外衣,一面道:“自然不会。”
“为何?”秦政话间,也尽然卸去了厚重外衣。
嬴政则道:“从前诸多事无可改变,是因我皆在背后行事。那时你之于我有时是阻碍。”
他牵着秦政往塌上去:“不过现在不一样,你我联手,许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自然不会复归从前。”
“比如?”秦政被他按去了床塌上,又被他盖好了被褥。
嬴政也在他身旁躺下,又将他抱了过来,道:“比如你定然不会因政务而落下一身顽疾。”
也就不会离世得那样突然,在此世,他定然会安然自得到最后。
秦政闻言,默然间神色都黯淡了下去,问:“疼吗?”
嬴政在他一阵沉默时往下靠了些许,抱着他贴去他身上。
秦政的心跳声就在耳侧,嬴政与他道:“自然。”
久坐与长久低头阅竹简,日积月累下来,他脊背与脖颈都落下了难以治愈的病根,常常泛着疼。
有时候难受到睡不着,加之政务繁多,他干脆一整夜都不歇息,在殿中时躺时起身踱步缓着疼,一边继续批阅政务。
秦政听着,垂头靠在他脑袋上,揉着他的发也不说话。
嬴政听到他心跳中传递出的心疼的信号,安慰他道:“如今不会了。”
“嗯。”秦政语气沉沉。
提及这些秦政总是不会轻易释怀,嬴政拍拍他的背,胸腔的震动传递过来,他忽而道:“你心腔中的声音不太对。”
秦政的思绪立刻被他引过来:“什么不对?”
嬴政又拍了拍他,语间故意沉了声音:“有些沉闷。”
秦政可不知道他还会听声诊病的本事,问:“你怎么会这些?”
嬴政正色道:“活了一世,自然什么都会一些。”
秦政听他语气,还当真担忧起来,问:“为何会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