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吩咐的,把我单独关押?是谁?为什么要单独关押我?!”陈裘真一下子就抓住关键,连声问道。
“管这么多呢!老实给我呆着!”狱卒粗声粗气道,到了位置直接将陈裘真推了进去,立刻落上锁。
陈裘真被推得一趔趄,摔倒在地上。他连忙爬起来,扒着围栏,焦急问道:“到底是哪位大人?拜托各位军爷告知一二!”
那些狱卒充耳不闻,转身就走了。徒留陈裘真待在原地,顺着围栏缓缓滑落在地。
陈裘真在汀州大牢呆了两天,算不上很久,但他依旧觉得度日如年。日日就呆愣的躺在地上,除了每日来送饭的狱卒,再没有人来。
更没有那位从未谋面的大人。
就像是被人遗忘在这个黑暗的角落。短短两天,陈裘真就从人模人样,变得憔悴不堪。
再某一日的黑夜里,大牢的木门被推开了。
接连几天的孤独寂静和内心反复的折磨恐惧。陈裘真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他毫无形象的靠在墙边,头发凌乱,低垂着头。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陈裘真的视野里。
良久,陈裘真才反应过来,他缓慢的抬头,目光呆滞,往上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女人,一袭黑衣,银线勾勒出暗纹,看着奢华又低调。她神色平和,一双眸子尤其突出,顾盼生辉。
是乔昭。
因为天黑,唯一的天窗都黑蒙蒙的。牢狱里一般没有灯笼,只有过道上为了方便狱卒看路,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盏灯,但是很暗。
因此陈裘真所在的位置很黑,只有乔昭手里拿了一个灯笼,勉强照亮这方寸之间。
牢狱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除了另一端很远的牢房里,偶尔会传来几声深夜里的哭嚎。
“陈裘真?”
乔昭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她的声音很干净,听着也没什么感情,像是冷冰一般。
“是我。”陈裘真愣愣点头,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陈裘真声音有些沙哑。
“陈裘真,辽西汀州人士,斯年三十有八矣。曾任兵部令史,永和十三年十月,因其父去世,归家守孝三年。后再未踏足中京。”
“是否属实?”
乔昭平静的念着自己所查到的信息,陈裘真方才还呆滞木讷,听着乔昭一句一句的念出信息,神情越发愕然。
“你什么意思?你为何知道这些!你从哪里查到的?!”陈裘真腾的站起身,双目圆睁,语气有些颤抖,“我问你从哪里查到的!”
陈裘真从中京回来,他已经尽量隐瞒。除了最开始核查路引的官兵知道,后面知道的人更是少。他本来在中京也就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回来以后也无人在意。
他实在是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
“看样子是真的。”乔昭定定的看了陈裘真几秒,直看得他胆战心惊。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到底找我何事,为何要这般调查我!”陈裘真语气开始染上怒气,不复方才憔悴的模样。
“你撒了慌,当年你父亲并没有亡故,你为了回乡,谎称归家守孝三年。后你将其父带回乡下老家居住,避人耳目。你可知你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能够诛杀九族的。”
乔昭语气越是平淡,听着就越是渗人。她手里提着灯笼,昏暗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显得乔昭有些神秘莫测。
“我没有!我没有!你凭什么冤枉我,你有什么证据给我定着欺君之罪!”陈裘真突然怒吼一声,声音却在颤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乔昭轻笑一声,道:“哦?那我现在就将你老家的父亲带过来,让他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以为的清正廉明的孩子竟然是个贪官,真是为族谱蒙羞。”
“我没贪!是他们逼迫我的!”陈裘真听到乔昭这般话,怒火忍不住的上升。他脸含愠色,怒道:“是他们逼迫我的。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我若是不愿意,就会被排挤,不得安宁!”
“你根本不知道!你这样有家族庇护的人,哪里懂我们的难处。我也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他们外面被关着的人,谁不是这样说的?谁不是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有一个被冤枉吗?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是冤枉的?!”乔昭指着最外面被关着的那些牢房,厉声道。
“贪没贪不是你嘴上说几句就能无罪的,是要看你抄家能抄出多少银子。你再无辜,钱不还是在你口袋里吗?这又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终究是你没有守住本心。”
面对陈裘真的愤怒,乔昭还是很沉静,丝毫没有被影响。
陈裘真说不出话来,胸膛一起一伏,他依然双眼怒睁,十分不甘心的模样。其实他知道乔昭说的对,就算你心中再不愿意,但是收了就是收了,没什么好说的。
官海沉浮,很多东西身不由已。他又不是平步青云的天之骄子,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在中京那样的地方,一板砖下来能拍死好几个他这样的小喽啰。
回到汀州,也没有人脉资源,又哪里斗得过地头蛇。只能从开始的愤懑不平,到后面依附那些人,最后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