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有,只以手轻拨涟漪,“四哥这样说,便不怕我吃醋吗?”
“若是朕这样想的话,是看轻你。”
他的大手之下翻涌起来的是更汹涌的浪潮,饱含热意的水珠一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婉襄肩上,脖颈上。
雍正俯下身来想要探查的是那些为玫瑰花瓣遮掩的风光,他的热意也在婉襄耳畔,“快起来吧,朕有一件礼物送你。”
等婉襄收拾好一切回到勤政亲贤殿中的时候,雍正已经又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了。
相比于之前,龙案上增添的是一副画轴,想必就是他方才所说的礼物。
奏章只剩下寥寥数本,他向着婉襄招了招手,又拿起画轴递给他,“打开看看吧。”
婉襄先时以为会是他令画师所绘制的自己的肖像之物,打开却发觉是一副行乐图。
画面中央是十六之夜所见的鳌山灯,有无数老少儿童在灯下嬉戏。
院落之中老梅不落,亭台楼阁,山石草木,俱都色泽明晰,精巧无比。
最重要的是,婉襄认得这幅画,是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中的第一幅,为后世人命名为《正月观灯》。
是因为她喜欢行乐图,所以他才送她这一幅么?
婉襄赏画,雍正却在欣赏她。他提醒她,“看得再仔细些。”
她也正有此意,将图上风光尽数纳入系统之中。
她逐渐在画面东南角找到了同雍正后世形象相同的蓝衣男子,而后……而后有一个披着猩红大氅,着宝蓝色鞋,望着爆竹满脸笑意的女子。
是……她么?
她的形象竟然出现在了雍正十二月行乐图里?
雍正知道婉襄已在画中发现了与自己衣饰相同的女子。
“容貌并不依人而画,你是,朕也是。朕并不想让后世子孙知道朕真正的样貌。”
这也是婉襄一直困惑的地方。
“朕不想被人评头论足。朕之功过落笔于史书之上,任由后人评说,至于旁的,便不必了。”
“你同朕一起出现在这行乐图上,也会有人一直记得你的。”
他还记得她的“贤妃论”,也记得她说,历史会记得他,比她更久。
婉襄一时之间百味杂陈,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喜的是他这样的把她放在心上,悲的是她知道,他们最终都没法超脱出时间的界限。
雍正看出她心中的酸涩意,尽管恐怕误会,“朕打算做十二月行乐图,可惜二月当踏青,三月当赏桃花,朕大约都没有时间能够陪你。”
怡亲王的病势越来越沉重了,而他肩上担着这个国家许许多多的重要职能。
他感觉到了不方便,更加感觉到了将要失去的恐惧。
婉襄能够理解他的恐惧,因为她更知道他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她将那幅画郑重地收好,“我会天长地久地陪着四哥,年年岁岁,不争朝夕。十二月行乐图若是今年不能,便明年、后年,年年绘新图。”
他站起来,为她披上了自己的披风,而后执起她的手,漫步入月色中。他们要回到九州清晏去休息。
婉襄分明还看见一些没有批阅完的奏章,“那些都不要紧么?”
他回答她:“都是各省各地报上来的节妇烈女,依例旌表、抚银建祠即可,并不需要朕多耗费心神。”
婉襄的脚步停下来,“我能看看吗?”
雍正像是不明白,但他并没有拒绝。于是婉襄走回去,随意拿起了其中一本。
“旌表烈妇,江西建昌县胡治臣妻范氏,因夫逼卖。守节投缳。直隶元城县郑国器妻宋氏,逼嫁不从。赴井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