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裴厌辞之前住过几日,还算熟悉,眼下也无需万喜带路,大步疾走往棠溪追的院子而去,刚推开门,赶好瞧见棠溪追身子歪靠在紫檀椅上。
不知为何,他察觉出这人有种匆忙的意味来。
可能是他额前的一缕碎发垂落在脸颊的缘故,划过那双惊心动魄的瑰丽眸子,显出我见犹怜、欲拒还迎的意味来。之前连在床上看着他都是端庄地游刃有余的模样,此番见了,让裴厌辞失神了片刻,一时忘了行礼。
霍存从屋里出来,殷勤地行了个礼,“给裴大人问安,裴大人自打升迁了之后,都甚少来府上走走了,别担心,小的都派人做了充足准备。”
身为扼鹭监的二把手,掌刑千户,他派人遮掩裴厌辞来过这里的行迹简直轻而易举。
“以后可能时常来走动走动,还得多劳烦霍大人了。”裴厌辞也拱手回礼道。
既然身在官场,那就是看职位,这些繁文缛节不得不遵守。
霍存见他不卑不亢,瞧不出半点阴阳怪气折辱他的意味,面上更是惶恐,“这是做甚,折煞奴婢了。”
他勾着修长的小指指甲,抬手去扶裴厌辞的腕骨,身后传来一声清喉,吓得他又忙缩回了手,讪讪笑了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大人日万机,终于晓得过来瞧瞧本座死活了。”
细细的水丝从旁边小溪的水车飞溅出来,棠溪追一手撑在额头上,肘尖支在扶手上,慵懒随性,眼皮涂着浅粉的胭脂,乌长浓卷的睫羽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意兴阑珊地扇着,身上藕粉间白的夏衫单薄却边型挺括,下摆凌乱地散在赤足边。
活生生一幅美人品夏图。
“给九千岁请安。”裴厌辞忍着笑意,给他也行了一个礼。
“免了,本座最烦这些,你们都下去吧。”
院子围了一堆的内侍纷纷无声告退,霍存最后一个走,离开前犹豫了下,把院门带上。
万喜看他这样,不冷不热道:“千户看起来与裴大人很是交好呢。”
霍存的殷勤谄媚随着院门关闭也跟着在身上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又是那个曾在扼鹭监大牢手握皮鞭能对裴厌辞动手的人。
他的小指指甲搔了搔头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行,只是你吧,还远远不到火候。”
他们常在棠溪追跟前,自然知道裴厌辞的重要性。
只是,裴厌辞也是第一个把他当人看的人。
霍存眉眼间落了一分愁丝,很快又被惯常的阴戾狠辣替代。
“裴大人瞧不上你的,收拢你那些脏心思,别指望利用他笼络义父的恩宠。”
万喜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眸光微暗。
这头院子里,裴厌辞见四下无人,道:“千岁,我找你个事儿。”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棠溪追冷笑,正要直起身子,不知想到了甚,又歪了回去。
“说吧。”
“帮你画春宫图的那个萧与,能帮我引荐一下么?”
“我在督主府日日惦记着你,你一开口就在我面前要别的男人。”
“好了,别演了。”裴厌辞笑道,“晓得我不来你好生无趣,这不巴巴地亲自将自个儿送过来了。再故意说这些拈酸吃醋的话很没意思,我可就走了。”
“你不就仗着我的宠爱肆意妄为,都敢将人要到我头上了,怎么,你也想买两本春宫图?”说着,棠溪追嘴角泄出一抹邪性,活像桃花成了吃人的精怪。
他伸出手,枯白修皙的手指勾着裴厌辞棕绿色的细绸浪纹腰带,眼皮掀开,抬眸,似是又承受不住他端方刚健的身躯透露出来的强大气场,微微眯起,眼神逐渐迷离,湿润,因为眼皮和眼睑脂粉涂就的粉色,添了几分凄楚与无害。
一手撑头,一手手指慢慢将人勾着拉近。
“没有,正经事。”裴厌辞没拒绝,由着他闹。
垂在脸颊前的碎发无辜,清纯,柔弱,殷红柔软的唇瓣微张,小巧的舌尖划过牙尖,舔了舔嘴唇。
裴厌辞一身苔绿色轻薄缎衫柔软贴身,腰带将他这腰掐得纤细,打自进门起,视线就移不开。
也只有棠溪追知道,剥了这衣裳,这覆着薄肌的腰有多柔韧,可以由着他性子弯折。
他再次抬眸,仰起雌雄莫辨的脸,笑道:“到了我这里,可由不得你正经了。”
“春宫图是死物,哪里有奴婢亲自伺候来的好。”
第79章巴掌小孩的阳气,哪里有皇帝身上的阳……
就在棠溪追温热的唇息要触及到裴厌辞的衣裳时,他的手腕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