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顺道:“他没给我送过几次,喊也喊不来,都是我扯片叶子擦了完事。”
李玉真还叼着半个荷包蛋,仿佛闻到了一股臭气,顿时吃不下去了。其他人本来准备上午出去采购的,步云邪道:“你还去么?”
段星河道:“我看着她吧,米面肉什么的,你们看着买点就行。”
步云邪站了起来,道:“行,走吧。”
伏顺和赵大海一路,驾着车去买给牲口用的粗粮。步云邪和李玉真一路,牵着一匹马,去买人需要的东西。司空玉没什么事,和宋胡缨还有六幺去逛街了。
段星河站在茅厕外面,旁边就是马厩,人粪的气味和马粪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人头昏脑涨的,段星河扯了两片叶子堵住了鼻孔。魏小雨蹲在里头,半天也不出来。她大声道:“大师兄,你走了吗?”
段星河道:“没有,你掉进去了么。”
魏小雨嘻地一声笑了起来,道:“没有,我好着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喊道:“你走了吗?”
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段星河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出来。”
魏小雨便放心了,道:“好。”
一会儿魏小雨上完了厕所,小脸拉的蜡黄。她可怜巴巴地说:“我走不动了。”
她伸出胳膊,像从前在门派里跟人撒娇似的。段星河便把她背了起来,魏小雨把手放在他鼻子前,道:“你闻闻,我臭不臭?”
她的手凉凉的,没什么味道。段星河道:“手不臭,就是衣服熏臭了,小屎孩儿。”
魏小雨哇地一声叫起来,道:“大师兄,你嫌弃我!”
她说着拼命地把衣服往他身上蹭,双手使劲抹了他脸几下,要让他也染上自己的臭味。段星河哈哈地笑了,背着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茅厕。
回了屋,墨墨和小对眼还窝在垫子上睡觉。下楼吃饭之前,段星河给它俩放了饭,这会儿饭盆已经空了。段星河给它俩添了水,魏小雨爬到了床上,拍了拍褥子,感叹道:“这床真软啊。”
过去的一年里,她一直吃野果,睡在山洞里,个头根本没长,身体也比同龄人瘦弱。段星河心里不太好受,在她床边坐着,道:“肚子还疼吗?”
魏小雨道:“还有点。”
段星河道:“躺一会儿吧。”
魏小雨便闭上了眼,街上车水马龙的,偶尔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小孩儿的嬉闹声,马车行路声,混合着一股人间烟火气弥漫开来,让人感觉很安心。段星河靠在床边,一会儿也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哐哐敲门,伏顺喊道:“大师兄,在吗!”
段星河睁开了眼,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段时间颠沛流离的,实在有些疲惫。他去开了门,伏顺慌慌张张地道:“不得了,街上要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段星河诧异道:“怎么了?”
伏顺道:“李兄买了东西往回走,被城里的人拦住了。昨天刘正阳他们大放厥词,说万象门没什么了不起的,这里的人怀恨在心,以为咱们的人跟刘正阳他们是一路的,要跟咱们算账。”
段星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小子虽然干正事不行,拉仇恨的本事却是一流的。他道:“阿云呢?”
伏顺道:“二师兄和李兄在一起。我跟大海听见那边闹哄哄的,过去一看,见他俩被当地人围着出不来。大海留下来护着他们,我就赶紧回来找你了。”
魏小雨被吵醒了,揉着眼坐起来,道:“怎么了?”
段星河道:“没事,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回来。”
他说着大步向楼下跑去,伏顺跟在后面道:“这边,跟我来!”
段星河跟着伏顺往前跑了几条街,见路口闹哄哄的,当地的百姓围成一圈指指点点。一名老者拄着拐,头发都白透了,脾气还挺大,道:“对虺神不敬,老天是要降罪的!”
那些人都是虺神狂热的信徒,恨不能一把火把这些外乡人烧了。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些臭道士傲慢的很,敢不把咱们万象门看在眼里,教训他们一顿也是应该的!”
赵大海大声道:“都说了我们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你们怎么动手就打人?”
一个妇人挎着篮子道:“我昨天分明见你们跟他们有说有笑的,熟悉的很,这回怎么不认了?”
李玉真扶着步云邪,手上沾着血,地上满是菜叶子和碎鸡蛋壳。段星河挤进去的时候,见步云邪的头被打伤了,鲜血顺着额角淌了下来。段星河登时恼了,炸雷似的吼道:“谁干的?”
他人高马大,又气势逼人。那帮人顿时被他慑住了,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虽然法不责众,但带头的是那个老头跑不了。巡视的官差从这边路过,见人群闹哄哄的,过来道:“怎么回事?”
李玉真见官差来了,仿佛见了救星,连忙道:“刚才这些人不由分说就拿菜叶子、石头扔过来,带头的就是这臭……这位老丈。我们不好跟百姓动手,步兄是为了给我挡着才被人打伤的。”
段星河在人家地头上,得给官府一个面子,道:“要怎么处置,都听官爷的。”
那老头儿拄着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笃定他们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官差果然面露难色,低声道:“年纪太大了,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