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河盘腿坐在火堆旁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伏顺觉得有点意思,必须给自己也来个头衔:“那我就是先天偷盗圣体。”
他指着李玉真道:“你是先天端水圣体。”
李玉真哈哈地笑了,动了动脚丫子道:“错啦,我是先天跑路圣体。”
众人聊着天,把赤藤妖晶装进一个篓子里,让伏顺统一保管。伏顺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我就算命没了也得把这些东西看好了!”
步云邪觉得倒也不必这么费劲,递给他一个铜哨子道:“有危险你吹哨子就行了,这附近撒了雄黄和朱砂,一般的妖物不敢靠近。”
这些小妖在这里几乎没有天敌,因此能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他们这一来,附近的赤藤妖就遭老罪了。这玩意儿除了干坏事一点用也没有,段星河打算尽量把它们清干净,免得它们咬伤过往行人,祸害灵植和动物。
赵大海虽然只打到了一颗内丹,却在林子里逮到了一只肥硕的野兔。他熬了一锅玉米粥,又在火堆里埋了几个大红薯,一会儿就烤的焦黄流蜜。伏顺把兔子扒皮去毛,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勾得人直流口水。
四条兔腿,每个人分了一根,撕腿的时候把肚子上的肉都扯走了。段星河捡了背上肉少的一块吃了,把兔头扔给他儿子啃。墨墨蹭的满脸都是油,脚爪子拨来拨去的也没啃明白。伏顺给它盛了一碗玉米粥,道:“算了,喝点粥吧。”
吃完了饭,步云邪把碗往段星河面前一递,所当然道:“干活去。”
段星河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把两个人的碗叠在一起,去小河边刷干净。回来的时候墨墨也吃完了,用鼻子拨弄着它的铁食盆,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以前它的饭盆都是段星河洗的,这回他还在生气,道:“让你亲爹给你洗碗去,我不管你了。”
步云邪忍不住笑了,道:“你这人小气的,就洗个碗至于么?”
段星河悻悻道:“它又不领我情,洗了也是白洗。”
墨墨的黑豆眼里放出疑惑的光,看来也属于不太聪明的那一挂。
步云邪拿他没办法,道:“算了,我的碗自己洗,你照旧洗它的吧。”
段星河心里总算平衡了,高兴起来。他都一天没摸它了,手痒得很,道:“过来,给你擦擦脸。”
墨墨飞了过来,段星河拿着一块布,给它把脸上的油和玉米碴擦干净,趁着步云邪没注意,又掰了一块刚烤熟的黄瓤地瓜给它。
墨墨翘着鼻子,吃的十分欢快。李玉真坐在一旁,烤着火道:“这样不胖才怪呢。”
段星河道:“天冷了,多吃点抗冻,等开春它自然就瘦了。”
李玉真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下去,这崽子开春只会更胖。
第020章师父一
次日一早,李玉真坐在被窝里揉着眼。步云邪都洗完脸了,他才慢吞吞地穿上了外衣。吃完饭,其他人都各自去忙了,李玉真坐在火堆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步云邪道:“怎么了?”
李玉真迷迷糊糊地缩成一团,道:“我以前就想说了……段兄为什么睡觉不老实?”
步云邪奇怪道:“哪里不老实?”
伏顺跟赵大海住一个帐篷,另外三个人住一个帐篷,天冷了挤一挤还暖和。但李玉真似乎睡得很不好,还有点委屈。
李玉真道:“他踢我,我一晚上被他踢醒了两回。”
步云邪还以为是什么事,拨弄着篝火道:“正常啊,他也踢我。”
李玉真看着他,道:“这算什么正常啊,这样以后娶老婆怎么办啊?”
步云邪倒没想那么远的事,平静道:“他魇住了。有时候他做噩梦,梦到小时候的事就扑腾几下,习惯了就好了。”
段星河出去打猎了,其他人也不在跟前。李玉真有点好奇,道:“什么噩梦,他小时候过得不好么?”
在一起这么久,李玉真跟他们也像一家人一样了,有些事告诉他也无妨。步云邪道:“来青岩山之前,他家乡闹了饥荒,他爹娘都没了。他背着妹妹逃荒到了巴蜀,一路受了不少罪。”
李玉真十分诧异,道:“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直想把小妹子找回来。”
步云邪的神色沉重,道:“小雨不是他的亲妹子,他亲生的妹妹被流民抓去吃了。灾荒之年饿殍遍野,妇人孩子被当成米肉,这种事太多了。但星哥是亲眼看到别人把他妹妹煮了的,那些人还要抓他去一起吃了,幸亏师娘经过,用一沓煎饼换了他一条命。”
李玉真的脸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果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恐怕精神早就崩溃了,难得段星河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良久他叹了口气,道:“算了……踢就踢吧,反正也不疼。”
步云邪已经习惯了,道:“大不了他踢你,你就把他弄醒嘛,反正他做噩梦醒不了更难受。”
李玉真想了想,道:“我这里有安神的药,你说他吃了会不会好一点?”
步云邪轻轻一笑,垂下眼没说什么。以前他也试过给段星河治梦魇,没有太大的效果。有些痛苦烙在内心最深的地方,药石是达不到的。
李玉真看着步云邪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心病治不好,与其折腾别人,不如自己把药吃了睡死一点算了。
篝火燃烧着,把衣裳烤得暖融融的十分舒适。火上支着个铁架子,上面吊着个小铁锅。步云邪用银刀从茶砖上割下一块黑茶,又放了一撮粗糖,片刻水烧开了,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每天都要留一两个人看营地,他们在这里闲聊一会儿也挺好的。
步云邪舀了一碗茶汤递给李玉真,自己也捧着碗喝了一口。黑茶的味道醇厚,加了糖喝起来甜甜的,感觉很舒适。李玉真往他身边靠了靠,道:“再给我说点你们以前的事吧?”
步云邪想了想,道:“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每天上早课,练剑,打坐。星哥的话……他这人从小就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听师娘的,连师父的账都不怎么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