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暖黄的柴火还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但手心传来的寒冷实在是明显,时闻折惊慌望去,衾问雪已经昏迷不醒,他好似很痛苦,在梦中都紧皱着眉,而且脸颊上渐渐蔓延上了一层寒霜。
那白霜泛过他的眼睫,就挂在上面,时闻折扑上去摸着对方的身体,冰冷一片。
她慌张喊道:“衾问雪,衾问雪!你怎么又这么冷?”她不懂,明明已经好了的人,为什么又开始发病,而且还严重了起来。
一道道的黑雾从衾问雪的身体里冒了出来,最后聚成一团盘旋在两人周围,时闻折以为自己眼花,为什么对方身上会出现浓稠的黑雾,那黑雾似有生命力,攻击洞里所能见到的一切,时闻折挥也挥不散,扯也扯不断,在洞里急得团团转。
黑雾越来越浓,柴火不堪负重,在噼啪一声后熄灭,整个洞内黑了下来,时闻折伸手不见五指,害怕又惊慌。
她紧紧贴着衾问雪,不知是害怕而紧贴,还是想给对方给予暖意。
“衾问雪、衾问雪!”她摇着对方的身体,小白狗在这么大的动静下居然也没清醒,它好似也被魇住,不得挣脱。
“哼哼。”明疏痛叫着,他与衾问雪此刻痛感相连,他明白对方寒毒又发作了,而且戾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明疏急地胡乱瞪着腿,但就是醒不过来,他叫着、摆动着、什么方法都使尽了,但仍旧于事无补,妖力自动往衾问雪身上输送,去抵抗蔓延的戾气,他渐渐不动了,仿佛死了一样。
“哼——!”时闻折痛哼一声,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她听见了皮肤被腐蚀的声音,寒霜慢慢爬山她的指尖,要掉不掉的血滴被凝固在她的掌心里。
温度陡然下降,时闻折仿若身在冰天雪地里,但她心却剧烈跳动着,耳膜响起嗡嗡的聒噪声,她嗅着铁锈似的血腥味忍不住笑。
“戾气……”她喃喃道,眼神冒出精光,这情景于她而言太过熟悉,刚穿越的那一天,净世莲也是这般释放戾气,她被戾气灼伤腐蚀……
“那太好了。”她想:“她可是渡灵花,唯一不怕的就是戾气。”
她摸索着衾问雪的身体渐渐地靠近,衾问雪浑身冰冷,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她就这样用手一寸一寸摸索着,摸过他的下巴、嘴唇、鼻尖、眼睫,最后到了额头,她心情变得很好,居然还慢条斯理地给他梳理起了长发。
时闻折有些不懂,为何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头发却是那样柔软顺滑,指尖碰到了硬邦邦的铃铛,时闻折心下一喜,心想:“这流苏也是终于让她摸到了。”她很开心,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紧闭双眼,用额头贴紧了衾问雪额头。
温润白光于黑暗之中闪闪发亮,两人发丝无风自动,又彼此纠缠,黑雾渐渐消散,时闻折在这窒息般的环境里,激烈喘息着,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腕,想要悄无声息地从衾问雪身上推开。
她其实看不见对方的,但不知怎么的,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不舍得移开视线,那股异香又突兀冒了出来,时闻折慌张想要逃离,她可是记得上次出的丑,不过……
她好奇,这异香分明是甜的,清香的,她以为上次的异香是她吃了蘑菇后产生的幻觉,现在才发现异香好像是从身下这个人传出来的。
“!”时闻折脑子已经空白一片,想不通了。
她想仔细嗅一嗅,于是鼻尖贴近身下人露出来的脖颈,脖颈处的异香更加明显,时闻折…时闻折又有想要开花的冲动了,她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勾起她基因里的本能。
反正人也没醒,她像个贪恋猫薄荷的猫,想要再嗅一嗅,可正当她沉迷其中时,桃花谷地动山摇,“咔擦——”树枝折断声清脆响起,混合着石块刷刷滑落的巨大声响。
“啾———!”一声高亢的鸟鸣刺破山谷寂静,山谷仿若被神兵利器劈砍,巨石滚落,树木倒塌,河流倾泻,发出惊天动地的震颤。
血月当空而起,大雾弥漫,显得整个山谷扭曲而不详。鸟兽四处逃窜,发出惊恐慌乱的嚎叫声,空气里传来恶心腐臭的味道。
“地震了?”时闻折身形维持不住,落在了衾问雪胸膛里,她慌张爬起,就着洞外的血月,看到了弥漫的沙尘泥土,还有一些影影绰绰不知名的可怖东西。
时闻折觉得洞外那些东西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洞里石块就簌簌掉落,噼里啪啦砸了时闻折满身,她用手堪堪护住衾问雪的脑袋,顺便将小白狗扒拉到自己的身下。
“啾———!”清脆的鸟鸣声又响起一声,整个山谷仿若被连根拔起,山崩地裂,摇晃不止。
有一清瘦的人影站立在山巅之上,衣着白衫,银发红瞳,血月于他背后高挂,风胡乱吹起他衣衫上叮叮当当的挂饰,他仿佛一个天外来客,冷漠地注视着谷中逃窜奔跑的生灵,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风嚎声从山谷横穿而过,呼啦作响,男人微微移动脚步,斜靠在旁边的一棵枯树上,身形轻得好像就要随风飘走。
“找到了……”男人轻抚枯树喃喃道:“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他眼神冰冷,红瞳犹如嗜血妖魔,好似终于看见了上钩的猎物,迫不及待地等好戏开场。
“啊!”时闻折被掉落的石块砸了个正着,她摸着刺痛的后脑勺,眼冒金星。
“衾问雪!衾问雪!地震了———我去!”时闻折胡乱摸索着爬起来,但地动让她维持不住身形,她左右摇晃着想要将一人一狗拖到洞外,但力气实在太小,她根本抱不动。
裂痕在地面上迅速蔓延,犹如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爪牙,有丝丝缕缕的黑雾涌了出来,它们汹涌而出,直奔谷中生灵,所过之处生灵惨死,草木枯萎,桃花谷于瞬息之间变成人间炼狱。